宗归仁就这么死了。
石固言松开手, 咚的一声, 宗归仁落回了地面。
他趴在地上, 身体不住地抽搐, 嘴巴半张,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眼睛瞪的老大,里面有不甘和怨恨,但更多的是惊惧——
竟是死不瞑目!
宋逢辰三人反应过来, 看着石固言, 眼中警惕更甚。
不是他们是非不分, 刨去石固言和丁家的恩怨不提, 这可是一个为了复仇不顾妻儿死活的狠人。
当年事, 石固言的父亲因为得罪了富商家的强仆,被强仆家的儿子派人当街活活打死, 富商虽不知情,但那强仆到底是仗了他家的权势。
石固言孝思不匮, 发怒穿冠, 记恨上富商一家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几年后, 石固言金榜题名, 被富商捉去做了女婿。
倚仗富商家得势之后,石固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举富商私贩盐铁, 勾结外族,贿赂官员——这些可都是灭九族的大罪。
其中九族指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而父族四是指自己一族,出嫁的姑母及其儿子、出嫁的姐妹及外甥、出嫁的女儿及外孙。
可以说一旦富商获罪, 石固言的妻儿也难逃一死。
虎毒尚且不食子!
更遑论富商背靠两广总督丁魁楚,他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去勾结外族,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再有就是贿赂官员,没有富商贿赂官员,他石固言一个三甲同进士,能在六年之内坐上正六品都察院经历司经历的位置?
可见这些罪名里面的水分是有多大。
宋逢辰敬佩石固言的初衷,却不敢苟同他的手段。
再后来,在丁魁楚的援救下,富商一家洗脱了罪名,石固言则因为污蔑岳父,不忠不孝,被判秋后处斩。
石固言死后,富商仍不解气,也是存了不能养虎为患的心思,将石固言挫骨扬灰之后,又害了他胞妹一家。
站在富商的角度上,东床快婿转眼变生死大敌,对方甚至不惜捏造罪名也要害死他一家老小。最可笑的是,这个人还是自己一手扶持上来的。
以己度人,宋逢辰不觉得富商的做法有什么问题。说到底,石固言的父亲又不是富商亲手打死的。
但于仁义道德上而言,富商家的强仆仗势欺人打死了石固言的父亲,富商自然难辞其咎。
石固言的手段固然一言难尽,但他妹妹一家又何其无辜,说到底,富商的手段未免太过毒辣了些。
想到这儿,宋逢辰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石固言和富商家的这堆破烂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石固言动了。
他转过身,森冷的目光先是落在窗外的丁家人身上,直把他们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的后退几步,躲进角落的阴影里。
而后他转头看向宋逢辰,好一会儿,他开口:“你,不是我的对手。”
宋逢辰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
说不忌惮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可是一只四百年的老鬼。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不想和你们动手。” 石固言又说道:“宗归仁的尸体我可以给你们,有了他的心头肉,就可以解掉你大师伯身上中的绝命掌。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掺和丁家的事情,否则——”
他只是被封印在了鬼头刀里,外界发生的事情他大概知道一些。
“你一定要对丁家下手?”说话的却是玄真。
石固言尽可能让自己心平气和,他说道:“我已经做了四百年的孤魂野鬼了,丁家不除,我就永远不能投胎转世。”
“当年,丁魁楚为报恩救了富商一家有错吗?就算他阴差阳错间接性的害死了你和你胞妹一家,可整件事情里,未必就不是你咎由自取。”玄真义愤填膺:“更遑论事情已经过去四百年了,丁魁楚早就死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执意要祸及家人,可以。因为你,丁先生的小儿子出了车祸,断了两条腿,虽然治好了,却留下了后遗症。丁先生想来恪守本分的女婿莫名其妙出了轨,被女方丈夫捉奸在床,打了个半死,名声扫地。还有他名下的一家公司也被商业间谍窃走了一项重要的商业机密,损失了好几十万。”
“一报还一报,石固言,丁家早就不欠你了。”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玄真喘着气,目光如炬:“说到底,不过是你心胸狭隘罢了,所以才会怨气不消,不入轮回。”
且不管玄真说的这些到底有没有道理,反正他那一句心胸狭隘是彻底的激怒了石固言。
石固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冷着脸:“听你的意思,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被这凛冽的声音一激,玄真眼底的火苗瞬间湮灭,他下意识的看向宋逢辰。
显然是把宋逢辰当成主心骨了。
宋逢辰淡淡说道:“抱歉,恐怕不能如你所愿,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话音一转,最后劝道:“丁家上下到底该不该死,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杀了丁家人,徒添罪孽,即便是能转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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