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车东西很快就被卸完了,还都按着原来屋里摆设品样子复原了,两个司机也被一群爷爷辈的老人重新教了做人,灰溜溜的拿着钱走了。
大概也就晚上八点钟左右的样子,沐香接到丁老头的电话,拗不过他的脾气,便用三轮车把孙秀香送了回来。
院子外面已经摆了五六桌,一村人围在一起吃饭,知道丁老头家里没准备东西,刚才帮忙卸车的村民,你家出鱼我家出肉的,不仅帮丁老头布置了些年货,还自发的摆上了桌,一群老人以茶代酒热热闹的聊着吃着。
丁沐香来的时候,众人正吃的兴起,非拉着沐香和孙秀香坐下一起块吃,宋汉生家里又多出了几个菜。
一村人虽然吹着冷风,但众人围在一起心是热乎的,情是真的,都是从年轻起就一同被分配到平凉农场的人,几十年的相互扶持,一同从过去走到现在,相互之间待在一起的时间比真正的亲人还久,不是兄弟也胜似兄弟了。
只是众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拆迁,聊到了未来,聊到了养老。
根本没人想离开这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土地,哪怕这里再落后也是众人习惯了的故土,真要搬进楼房里过着不接地气的生活,还不如真当个钉子户赖在这里等死。
众人越说越凄凉,开开心心的气氛瞬间凉了,好几个女人都是抹着眼泪离开的,男人们就算没哭,心里也不好受。
人七零八落的走了不少,丁老头叹着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院墙旁边的大树下,树冠因为季节的原因,已经只剩树杈了,丁老头揣着手靠着大树坐下。
“老伙计啊,我们真要走了你可咋办,你又不是什么名贵树种不可能被刨走,锯了你又卖不了几个钱,留着你在这里只会被大型机械折断碾碎,最终成为这片土地下的肥料……”
丁老头自言自语着偷偷抹眼泪,孙秀香回过神来,发现丁老头不在座位上了,扭头开始到处寻找丁老头。
当看到丁老头坐在树旁时她愣住了,缓缓起身,沐香要扶,被她拒绝了。
她慢慢的走向丁老头,坐在他身边,头靠在他的胳膊上。
“我记得好像是昨天的样子,咱们刚建好这所新房,老二从外面扛回这棵树来,你刚种下,累的坐在这里靠着墙休息,我靠在你身边看着添喜在写作业,一转眼,树这么大了,能让你靠着它了,我能倚靠的依然还是你,也永远只有你。”
“老伴,咱们这都是黄土要埋到肩膀的人了,你一辈子没服过软,从没对我说过一句示弱的话,突然说这些我还有点不习惯,只要你的病好好的不把我忘记了,咱们要一起牵着手走过八十岁,九十岁,一百岁,长命百岁一直过下去。”
丁老头牵起孙秀香的手握紧,看向远方的夜空,天上零星的几颗星星,配上树下这相濡以沫的两个人,还有那么几分浪漫的味道。
丁沐香帮着何逍一起把桌子上的剩菜剩饭分类打包,将桌碗瓢盆刷洗干净,根据碗碟上的印记分好各家各户,让何逍第二天连同分好的剩菜一同还回去。
这是村里以前过苦日子时,各家各户吃大锅饭搭伙过日子留下的规矩,碗碟后面有记号,剩饭剩菜公平分配一家一袋。
这要换做何逍自己一个人收拾,估计剩下的东西早就全当泔水都倒掉,送给村里养猪的人家当猪饲料了。
等丁沐香忙完一切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刚准备蹬三轮车回家,发现大树下丁老头和孙秀香已经相互偎依着睡着了。
“叔,外面冷,你们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快回屋里去吧!我帮你们点上火炕,回屋里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