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市回来之后, 吴英玉在家休息了两天。
杨桃姐妹俩见她闷闷不乐,各出奇招哄她开心, 但总是不能让她振作精神。
这日放学归来,杨桃把路上买的两个冬果梨清洗干净, 拿其中一个掏核,里面放冰糖蜂蜜,炖在火上隔水蒸起来, 跟杨杏儿说:“妈有些咳嗽, 蒸个冬果梨止咳。”
吴英玉浑身无力, 半躺在炕上说:“你这丫头胡乱花钱,妈不要紧的。”
她一向身子骨不错,没想到武市一趟倒把人给折腾病了,才回来只觉得浑身无力, 躺一日感冒咳嗽找上门来。
杨杏儿笑笑:“妈你别担心, 桃儿有钱。”
三年级就要求写钢笔字了, 有的同学也还在用铅笔。杨杏儿班上大部分孩子都有钢笔了, 自动铅笔几乎也是人手一支,只有个别同学没有。
吴英玉去找孩子的时候,杨桃儿用赚来的钱给姐妹俩各添了一只自动铅笔, 还拉着杨杏儿去百货商店把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只钢笔给买回来了。
房间里有些冷, 吴英玉又病着, 姐妹俩便把炭炉子升起来。杨桃儿低头去看火,状似无意说:“等咱妈将来赚多多的钱,想干嘛就干嘛。”
吴英玉最想干的事儿就是把孩子找回来, 孩子的话入了耳便让她心里一顿,不由念叨:“想干嘛就干嘛?”
杨桃儿是个特别务实的人,上辈子就信奉没男人可以,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因此到死都是单身狗,一生钟情于工作。以她的想法,吴英玉的困境归根结底在于她的经济没有独立才被夫家欺负,连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
而现在的问题是经济虽然独立了,但还是不够强大。
她加好了炭,把锅坐到火上,走过去握住了吴英玉的手,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妈,你还是赚多多的钱吧,这样就算是将来小三子长大了过的不好,咱们也能帮她过上好的生活。要是将来找到她,咱们也穷的没钱,不但帮不了她还拖累她,到时候能怎么办呢?”
吴英玉生性懦弱,能走到今天也是被现实一步步逼出来的。从武市回来之后,她就跟被人抽了主心骨似的提不起精神。
杨桃儿站在她面前,小孩子的眼神清澈到不含一丝阴霾,仿佛从来也没有感受过生活的艰辛,可事实上她是个最为早熟的孩子,从小就不哭不闹,仿佛知道自己的出生就不受人欢迎。
这孩子主意大着呢。
吴英玉苦笑:“妈除了做饭,别的也不会,哪里就是挣大钱的料?”但孩子的话却让她心里一动,她说的未尝不是这个理。
没想到杨桃儿还真有应对,她从书包里翻出一个本子,摊开其中的一页摊开在她面前,指给她看:“妈,你走了之后,我把你能做的会做的都记了一遍,看看有哪些是可以赚钱的,还真有一条我觉得不错。”
吴英玉拿起来看,上面写着足足十几条,有的打着对勾有的打着叉,有两条拿红笔圈起来的四个字,分别写着酿醋、酿酱。
“我们来县城几年,醋酱都是在外面副食品店打回来的,妈也说过多少回了,外面的醋跟酱油都比不上你自己做的,不如先做些试着卖卖看?”
吴英玉家里田里一把手,从小就跟着吴婶子酿醋酱,嫁进杨家之后做的醋酱左邻右舍都说好,她还从来没想过做这两样来买。
“要是买的好咱们就注册个厂子,开个酱油醋厂,妈也弄个厂长当当!”
饶是吴英玉没精神,也被她的话给逗乐了:“厂子都是国家的,厂长得是多大的官啊?亏得你敢想!”
这时候都是国营厂,永喜县地处西北内陆,做生意的都还是小打小闹,改革的春风吹的并不深,街边冒出来的多是旅店饭馆小吃摊,应季的果蔬,或者从外地贩回来的日用百货,自己开厂单干的还真是稀奇。
“敢想才敢干啊!”杨桃儿态度坚定:“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
杨杏儿对吴英玉的手艺深有体会:“我还记得以前在杨家庄妈做酱,每次拌酱都会给我酱豆子吃,可香了。自己做的醋酸酸的还有股香味,县城的醋根本就不酸,酱也不好,妈真的可以试试。”
吴英玉被两个孩子鼓励的提起了一点兴致:“不过也是,副食品店的醋加的水太多了,味道怎么能厚呢。”
次日吴英玉就上街买糜子、青稞、大麦、各种豆子,拿到磨面坊里磨成糁子带回来,又跟外面相熟的人家讨了一副废药渣煮水,等水滚沸了之后,过滤了倒进盛了杂粮糁子的盆里闷一会,捏成饼放在铺满了长草的炕上,等待烤干成醋曲子。
还未到烧火炕的时候,吴英玉就开始烧炕,倒让周大娘好奇不已,还跟周大爷嘀咕:“听闺女说吴英玉没讨回来小闺女,不会是精神出了问题吧?还没到冷的时候倒把炕给烧起来了。”
周大爷一心扑在孙儿的学习上,再说男人心粗,哪管别人家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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