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歇了一会,桑怿换过一个话题:“奇怪的是,直到现在门州那里也没有动静,按说不应该啊!镇南关的路都封了两三个月了,那里交通断绝,黄家怎么会如此沉得住气?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门州夹在大宋和交趾之间,左右逢源,让他们做决定,可不容易。这就像墙头草,你看着它是随着风左摇右摆,可实际上根扎得牢,让它动可不容易。我估计,让门州下决心,恐怕还得有人帮我们推一把。”
“谁帮我们?”
徐平笑道:“要么甲峒,要么广源州,我想十之八九是广源州。甲峒不管怎样后边还有个交趾可以倚靠,广源州没有根,门州就是他们的命。”
说到这里,徐平又道:“对了,前天我派人回太平县,把周德明带来,这两天也该到了。这位七源州的小衙内,吃了不少苦头,太平县待上一年,他也不想回去做什么知州了。不过他全家都死在交趾人和广源州侬家手里,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向我说过多次,要为朝廷征讨广源州出力。”
“七源州?”桑怿沉吟了一会,“这次的事情,就着落在他身上了!冻州那里我们一直没下力气,不妨就让周德明带一队人马,从那里下平而关,把七源州先夺下来!七源州到手,门州的墙头草也就做不成了!”
徐平沉默不语,想了好一会。这计划他不是没想过,不过他的性格一向是沉稳有余,不想冒险。让一个土官,还只是一个衙内带兵,哪怕就是名义上,徐平心里还是接受不了。兵马在外,一旦发生意外,连过程都不能了解,徐平一直尽全力避免发生这种事情。连绵群山,莫名其妙吞掉千把人太容易了。
最终,徐平还是道:“算了,没那个必要。你五千兵马,供应充足,到广源州的路上势如破竹,无人可挡,不必节外生枝。”
桑怿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这种事情本就没什么对错,只看主帅个人的选择,有的人喜欢奇招迭出,有的人就喜欢步步紧逼,无所谓高低。
“不过,我倒是有另一个想法。”徐平对桑怿道,“你出兵的时候把周德明带上,让他随着前队快马先行,抢先夺占七源州。那里本就是周家地盘,侬家也没多少兵马在那里,拿下想来不难。夺下七源州之后,一来给你做个落脚点,到了那里休整一番。再一个看侬家能不能沉住气,如果他们发兵来夺七源州,刚好就在那里打一仗。在七源州打得好,说不定你就可以轻轻松松进广源州了。”
“这样也好,有他在,最少可以借助周家的势力。”
大山里面部族林立,强悍的大姓势力不能小视。
路上行了几天几夜,甲继荣终于回到了甲峒,一下马就直奔父亲住处。
进了客厅,甲继荣烦躁地来回踱着步,一刻也停不下来。
甲承贵从内房出来,皱着眉头问道:“这次去见宋国官员,他说了什么让你如此失态?你是要接甲峒之主的人,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甲继荣转过身,连行礼也忘了,对甲承贵道:“阿爹,不是我沉不住气,是那个徐平太过欺人!他放出话来,再不把阿申送回去,就要兵戎相见!”
“他真是这么说的?为了一个女人,两国交兵?”
“徐平怎么也是宋国一等进士,饱读诗书的人,当然不会用这种借口。我在宋境内也看到了,他们那里到处都贴了告示,说是我们甲峒抢了宋国多少粮食牲畜,掳了多少人口,到时候只怕是用这种借口了。”
甲承贵听了不由怒道:“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不错,前几年是我们甲峒到宋境内抢东西,可从今年起,这种事情哪里还有?为了这个,他前几年不打,我们约束手下了他倒要打了!岂有此理!”
甲继荣无奈地道:“阿爹,这种事情哪里得清楚?两国交界,本来就很能分清哪里是我交趾的,哪里是大宋的,借口要找随手都有。他那里连丢了一只鸡,死了一只狗也算到我们头上,账算不清的。”
甲承贵沉声道:“他是下了决心要打了?”
“话没说死,不过要我们把阿申交过去,不送人回去只怕是打定了。阿爹,这次我们真麻烦了,我路上也看到了,甲峒对面已经聚了四五千大宋厢军,看军容都是正经打仗的,我们怎么打得过?”
“那个女人不过是个土官的家眷,对他那么重要?”
“阿爹呀,我已经说过了,阿申有个女儿,跟徐平不明不白。不是阿申重要,是她那个女儿在徐平面前说得上话,事情一牵扯到女人,怎么说得清?”
甲承贵沉声道:“不管怎么说,我已经答应了送阿申入宫,人送到徐平那里,我怎么跟圣上交待?再等等看,我们先沉住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