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筝立刻赶去了皇后的朝凤宫,十三紧跟在后,一路都不曾说话。
朝凤宫里头,皇后高坐在纯金打造的座椅之上,眼见人来,立刻朝后倚在高座之上。
“皇后娘娘,席贵妃和六皇子并未丹砂所害,望娘娘立刻收回成命。”
怜筝执拗地跪倒在地,磕头道:“此事并不牵涉淑妃娘娘……”
“木兰大人。”皇后出声打断了怜筝想说的话,那眼底的哀恸确是怎么都藏不住了。
“你可知,杨淑妃和晋王的的确确是在席贵妃和六皇子的膳食里动了手脚?”
“席贵妃和六皇子的寝宫内的确有丹砂在,是以即日必定会害了贵妃和皇子去……”
怜筝抬眸,远远瞧着皇后望过来,“那么,迟早会害了,眼下也算不得冤枉。”
“皇后娘娘明鉴,席贵妃寝宫里的丹砂虽在,实则六皇子是死于颠茄之果!”
怜筝抬眸盯住皇后,深吸一口气,道:“六皇子的死因非但和丹砂并无太大关系。”
“颠茄?”皇后微蹙,复又平静地坐着,凝视着怜筝,“以药入毒,你如何能证?”
“微臣有六皇子生前最后一次的病症,即便不让微臣剖尸,单凭此症状一样可以断出。”
怜筝高高抬起下巴,“颠茄过通常用于药中,是药三分毒,颠茄便能被特意栽种。颠茄中毒,受害者的视线会模糊,产生口眼干燥,皮肤泛红红肿,导致定向力障碍、幻觉,最后心跳加速引起心悸。”
“若瞧不见这些症状,会与心疼病发作的患者非常相似,这就是为什么木兰和慕灵即便就在身边,都没能瞧得出六皇子是中颠茄的毒而死。”
怜筝盯着皇后,一字一句道:“颠茄的毒,成年人便是十几个便能被毒死了去,而二皇子还是幼子,两三个便能殁了,若是无人疑心了他的死因,便与寻常心疼病死的时候一模一样了去。”
皇后一听这话,先是认真地想了想,忽而却笑了。
“若是如此,倒也有几分可信。”
怜筝忽愣,皇后那清澈的眸眼,此刻竟是灰蒙蒙的一片,让人怎么都瞧不清了去。
“那边请娘娘立刻允微臣回禀了皇上,好将……”
“木兰大人,你可知本宫座下的景王?”皇后攥着手指微微发白。
这个节骨眼儿上,提了被废黜的大皇子做什么?
怜筝沉默着,并未直接回答,半响才点了点头。
“皇上继位多年,发配了瑾王之后,便封赏了本宫的嫡子卫萧飒为景王,短短数十年,本宫的孩子竟被杨淑妃和董贵妃一路压制,设计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皇后垂下头来,再扬起,那唇边的笑竟是生冷的。
“你可知当年的秦皇贵妃,那时候的董贵妃和杨淑妃不过是嫔位,便是连给她提鞋都不够资格,唯有本宫,依旧是皇后!也只有本宫的儿子是嫡子,其他的不过是庶子而已,如何能继承皇位?可是秦皇贵妃等同副后,她的儿子就能威胁过本宫去!”
“如今,景王被废,可本宫不懂,区区嫡子之尊,谁能比他更能登上皇位?皇上为何如此?本宫不会让皇上扶持别人继位的,即便是皇上有心扶持,本宫也绝对不能让那些陷害了景王的皇子,踩着景王的石阶过去了!”
皇后终于没忍住眼角那泪珠儿,落了下来。
“本宫宁可扶持着那弃妃的儿子登上皇位,也断不会允许她二人的孩子坐上帝位!”
怜筝沉默良久,方缓缓说:“皇后娘娘,是帮着秦家人助了瑾王继位吗?”
所以才刻意支走了晟王卫处尹,借了丹砂下令扳倒了虎视眈眈的杨淑妃和景王卫宗纪。
“区区仵作,混到如今这地步,本宫到底还是小瞧了你,你竟也知道秦家。”
皇后忽然定定地看了怜筝一眼,“你与瑾王交好,如今倒也算你的福气儿。”
“皇后娘娘,为何要帮他?”怜筝这会儿已经知道,大势已去。
谁也拦不住秦家推着风因去坐了那皇位了。
“本宫如何帮着秦家人?”皇后冷笑着撇去眼角的泪痕,“若不是杨淑妃一门心思地操心这席贵妃盛宠,有所担忧,早早在席贵妃的宫里动了手脚,又如何轮得到本宫?”
“你以为丹砂是秦家人动的手脚?”皇后哼了一声。
“卫宗纪先前一直与昱王卫高适狼狈为奸,早早便动起了心思。”
如此一来,怜筝便已然清楚了。
卫宗纪在暗,卫高适在明。两个人明眼儿上毫无干系,实际上却是在底下动了手脚。
席贵妃、六皇子和皇上的事情,皇后不是不知道,甚至席贵妃自己都是知道的。
不过是借着这招,寻了他的死路!
董贵妃机警,当审到御药司,便向皇后示好,寻了借口脱了干系。
如今董贵妃已失势,皇后和秦家自然不用让她再多担个干系,分摊了这死罪。
终归一人背这罪了,才能死得透彻的,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简单的事,这样明了的线,而怜筝竟是这一刻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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