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伦敦到利物浦,全程341公里,是傅亚瑟这几年车速最快的一段路。
当他从停车场朝唐人街走去时,一场夜雨徐徐飘落。穿过雨幕,他看见牌楼飞檐下有个小小人影。
大概是仗着夜深无人,平时总是挺直紧绷的腰身软化了,无精打采地挂靠在汉白玉柱基上。傅亚瑟总疑心自己若来迟一步,这人是不是就要被雨丝风片一同吹去。
见到他,秦椒果然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自从那次失败的求婚之后,每次相遇她都是一副分明惊骇又强行镇定的表情。傅亚瑟一度觉得很有意思,甚至会有意试探她炸毛的底线。
现在他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对不起”。
一秒不差,秦椒也说了句“对不起”。
两人面面相觑,双双窘迫地将目光各自别向一方。
秦椒先皱起眉,显然把他的道歉当成了又一次客气的口头禅:“我是真的……很对不起,比赛输了。”
她垂着眼,将比赛的结果和导致这一结果的原因告诉傅亚瑟。
傅亚瑟并不意外,因为在开车来利物浦的路上,赵杰森已经讲过老亨利与何坚尼的恩怨情仇。听完他只觉得荒谬:厨师难道都是偏执狂,因为一次失败就能迁怒几十年后?
还好他没有用这句话来安慰秦椒,否则大概又会被认为是职业歧视。
他早该想到,秦椒本人还挺认可这种偏执:“的确是我的错,如果没有忘记制冷板就好了。”
“缺乏睡眠和休息,的确会导致大脑供血不足。”借着牌楼下的灯光,傅亚瑟发现她的模样比前几天更憔悴。
他自认为这是一句得体的安慰,真实又含蓄,没想到秦椒的神情却变得更加阴郁。
翕动着准备说话的嘴唇被咬住了,细密的雨珠覆在她脸上,看起来就像一场无声的哭泣。
傅亚瑟定了定神,示意她先跟自己去停车场。
无论是以哪种身份,此时他都希望能给这可怜的女孩一点儿安慰。
伸手替她拿背包,被沉默地拒绝。
途中,礼貌询问一次她精神状态如何,是否感觉疲惫,收获一记沉默的摇头。
更礼貌地询问她有没有吃晚饭,收获一记沉默的摇头。
问她要不要找个地方吃点儿什么,收获一记沉默的摇头。
停车场突然变得非常遥远,傅亚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方位。夜雨迷离,远远近近的建筑和灯光被淡化作杂乱无章的色块。
一向稳重又矫健的他难得脚下慌乱起来,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在找到停车场后,他说了至少两次“糟糕的天气”,三次“这个城市比伦敦安静”,才在秦椒的指引下找到自己的捷豹。
是秦椒先认出了他的车。
这件小事莫名让傅亚瑟有些高兴。除了道谢,他忍不住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其实我个人更偏好靛蓝色的车,可惜蓝色穿透力不够强,安全系数偏低。红色的穿透力够强,但实在不够稳重。至于黑色……”
“这个颜色挺好。”秦椒突然道,“大白鲟的鱼子酱颜色,很容易认。”
她说话时,傅亚瑟正偏着头看过去,所以相当确定她的唇角的确弯了一下,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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