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事吗?”
她首先纠正了艾瑞克的错觉:“麻婆不是脸上长麻子的老女人,她那时候还是个年轻媳妇,因为丈夫姓陈,所以被人叫做陈麻婆。”.qqxsΠéw
她给他们讲陈家夫妇的小饭铺:“就在成都城北的万福桥头,离我舅舅家很近。”
那时候,万福桥是脚夫们从新繁挑油到成都贩卖的必经之地。挑着重货走得又累又饿,就在桥头夫妻小店歇脚打尖。
从前那种小饭铺,可不像现在的餐馆,都是店家预先采购好食材,等着客人上门点单。小饭铺本小利微,浪费不起,所以只会准备几样当家菜,比如陈麻婆最拿手的烧豆腐。
如果客人想吃别的,那就自带食材交给厨师,灶上只收加工费用。如此客人吃得畅快,店家也能赚钱,可谓皆大欢喜。
麻婆豆腐,就是这种来料加工的“结晶”。
体力劳动者需要重油重盐补充能量,好在油篓子里从不缺油水,拿贩油的钱再割点新鲜黄牛肉,一并交给交给陈麻婆办伙食。
“哎,我有一个问题!”艾瑞克举起手来,“我拎一块肉,他也拎一块肉,那么多客人自带食材,后厨就不怕弄错吗?”
“陈麻婆不怕!”秦椒笑着将豆腐倒入锅中翻炒起来,“陈麻婆开店,炉灶直接设在堂前。客人交了油和肉,只要愿意,就能到灶旁守着看。灶上按客人来的先后次序,单锅小炒,专供一桌,无论是油还是肉,都不会混淆,也不会偷工减料。”
艾瑞克又举起手来:“客人是放心了,但厨师就不怕手艺被有心人偷学吗?”
他掰着手指头列数,如放料顺序、色味调配、火候掌握,翻炒技巧,这一切都会一览无遗:“饭店的优势可就没有了!”
“没错,许多客人围观以后,还真学会了怎么做麻婆豆腐。”秦椒点点头,手中炒勺一翻,“所以大家都夸赞陈麻婆诚心待客,麻婆豆腐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小饭铺也升级成大饭馆,名字就叫陈麻婆豆腐店。”
“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一直默默听故事的傅亚瑟忽然道,“就算照葫芦画瓢,也未必都能复刻出完全一样的味道。”
“没错,看只能看懂食材和工序,可同样一道菜,厨师的手艺也是千差万别。而且陈麻婆舍得用好食材,其他人未必舍得。”
她一边颠勺一边数给他们听:“做豆腐的黄豆不能用陈年的,泡豆子的水要过滤的砂井水,点豆腐的石膏要用陕甘北路货,豆瓣要用道地的郫县豆瓣……”
她朝锅中勾入第一道薄芡,转身取过桌上料碗,示意他们看自己用菜刀背碾碎的花椒。
“比如这花椒,正宗的麻婆豆腐就要用汉源花椒,那是中国最好的花椒,麻味纯正。从前军阀混战的时候,汉源花椒断货,麻婆豆腐店在店门上贴出告示,声明因为没有上好花椒,麻婆豆腐宁可不卖。”
艾瑞克已经听晕了:“我钦佩这个女人,但是chiilli,她的做法对现在的我们完全没有帮助。”
“谁说的?”秦椒将豆腐起锅,洒上碾碎的花椒末,“相信我,货真价实,诚心待客永远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