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我浪费,是你们这儿的白菜不行。”
她有理有据,开水白菜,开水已是穷尽功夫,白菜也不是随随便便的白菜。
当初黄敬临做的御膳开水白菜,用的可是徐水贡菜。
“知道贡菜是什么意思?就是你们的皇室特许供应商。是当时最优质的白菜。”
徐水在河北,当地种了一千多年的大白菜,白菜一棵比婴儿大,色如翡翠,光润如玉,菜味鲜嫩回甘。
“一千多年?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秦椒摇了摇手中菜叶,“卡尔曼先生,听说你做过许多历史节目,难道你不知道,大白菜的故乡就在中国?是中国人在两千多年前通过杂交选育出这种蔬菜。”
她笑咪咪弯起眼睛:“难道你忘了,这种菜就叫chinesecabbag?”
卡尔曼哼了哼:“你手边这几颗白菜的个头也不小,同样绿得像玉石。”
“可惜他们都不符合我的标准。”
最后她总算掰出了三颗“凑合能用”的菜心,特地拿到卡尔曼面前给他看:“喏,得要这种成熟但又没完全成熟的大白菜,最里面黄色的嫩芯,五到十厘米的样子。如果长了,白菜纤维多了硬了口感不好,如果短了……还不够塞牙缝。白菜本身要包裹得紧,菜心足够水灵,菜味才鲜甜……”
她絮絮叨叨,卡尔曼显然并不在意,只嘲讽道:“难怪是一道神奇的菜。在中国,普通人吃这样一道菜需要攒多久的钱?”
“那倒不用。”秦椒笑笑,“这道菜的神奇之处在于工艺。在中国,像我这样普通的厨师,做出这样一道菜,客人只需要花三四英镑就能吃到。”
饶是卡尔曼也被这低廉的物价震惊了。
秦椒却继续天真无辜地说道:“真的,在中国白菜很便宜。一般我们会用黄芽白来做这道菜,比你们这种进口的有机白菜更水灵,价格大概二十分之一不到。”
卡尔曼哼了哼,接了一杯冷水咕咚咚喝下去。
这时,秦椒将选好的菜心切成四牙,又细致修边,小心翼翼撕掉最外层的细膜。卡尔曼旁观了一会儿,又评头论足说什么白菜再怎么做也是白菜,除去这层纤维也改变不了蔬菜的草叶味道。
见秦椒用针来给白菜穿刺,又质疑这种手法的卫生安全。直到傅亚瑟亮出医生身份,肯定地说高温消毒后的针不会带来病菌,他才转而吐槽说难怪在伦敦从未有中餐厅做过这道菜,单看这种手法就非常落后,耗时耗力,只会让客人等得掀桌子。
“天啊,你为什么不能直接把它放在汤锅里煮?我保证那样熟得更快,也更容易有味道。”
正在小心翼翼用高汤煨烫菜心的秦椒,被他念叨得忍无可忍,怒道:“因为我不是英国人!”
菜心烫至半熟,竖立于汤盘,最后一勺清汤从高处浇淋。如雨露滋润,菜心瞬间向四周绽开,一层层嫩金衬着雪白,宛如重莲千瓣,一时怒放于眼前。
“brova!”谷仓主厨情不自禁鼓掌喝彩。
秦椒朝卡尔曼做了个手势:“喏,这就是你当年错失的那道神奇的中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