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经过将近半个月的跋涉,这天早上,小欢子终于踏在五柳镇熟悉的街道上。五年多的时光,小镇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行走的人群里面,有一些面孔,小欢子甚至还能叫出他们的名字。呜哇啦——呜哇啦——一阵唢呐声传入耳畔,迎面来了一队迎亲的队伍,最前面的新郎官一身大红喜服,年轻的面容笑得十分开心。“朝天辫,当新郎官俺就不认识你啦,你还欠俺四十个铜钱呢——”小欢子扛着小青蛙转身离去,直奔五柳学堂,小青蛙一边回头看,一边嚷嚷:“我还要看新娘子呢——”五柳学堂已经衰败了,屋舍破破烂烂,只剩下空架子,就连门前的五棵大柳树,现在也只剩下一株,孤零零立在那里。小欢子闭上眼睛,往昔一幕幕景象在脑海中闪现:在柳树上粘知了,掏鸟蛋——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随风而去,他的心头,无喜无悲,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切。“自从三年前,柳夫子忽然失踪,五柳学堂就荒废喽——”一个驼背老者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小欢子记得,当年这个老者,常常跟柳夫子在柳树下对弈。柳夫子也不在了吗?小欢子心头怅然若失。他整理一下衣衫,跪在那块倾泻斑驳的匾额下面,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一道绿光在眼前闪过,小欢子抬起头,看见一个绿衣童子立在身前:“你是——”如今的小欢子,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懵懂的少年,从绿衣童子身上,他感觉到一种极为诡异的波动,但是又看不透。“老爷叫我在此等你三载,限期马上就要到了,你也终于回来了。”绿衣童子一脸轻松地说道。小欢子也不做声,只是认真倾听。绿衣童子继续道:“老爷吩咐,如果你还不忘师生之情,就收你当记名弟子。”说完,把一块绿莹莹的玉简递到小欢子面前。又是记名弟子?小欢子脑中一闪念,然后双手接过玉简:“柳夫子——先生——师父——”“老爷转告你好自为之,若是勤加修炼,还有相见之日。”绿衣童子的身形渐渐消散,随着他的离去,五柳学堂前面最后一株大柳树也瞬间枯萎,被轻风一吹,就化作齑粉,消散于天地之间。灵识进入玉简,小欢子终于看到无比熟悉的修炼法诀,前面三层,都是他已经修炼的,后面竟然还有六层。而且,他也终于知道这个无名功法的名称,很朴实的三个字“厚土诀”。小欢子心中充满感恩之情:如果没有这次的机缘,他的修为也只怕到此为止。对修道了解越多,小欢子越感觉到柳老夫子的神秘。要是早早明白这些,他早就返回五柳镇了,现在等于兜了一圈。不过也没法子,谁又能保证自己不走弯路呢?柳夫子在小欢子心目中,现在已经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除了庆幸,他别无所想。在玉简的后面,还录有一些丹方,小欢子不禁喜出望外,决定日后好好研究一番。“小青蛙,喝喜酒,看新娘子去!”又拜了三拜,小欢子把小青蛙往肩膀上一扔,大踏步离开。陈玉良今天当然有理由高兴,洞房花烛夜,乃是人生快事。尤其是今年秋闱的时候又中了秀才,金榜题名有望,当然更高兴。“恭喜恭喜,听说陈老弟大婚,哥特来贺喜。”一个带着面罩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手上还牵着个小姑娘,一双大眼睛咕噜噜乱转,很是灵动。“你是——”陈玉良有点吃不准,不过这一声哥似乎引起他遥远的回忆。啪,一个红布包塞进怀里,沉甸甸的,陈玉良双臂一沉,布包落在地上,滚出几锭黄澄澄的金元宝。“哥要喝喜酒,新娘子亲手敬的。”小欢子大笑着进院,酒席就设在庭院里面,他领着小青蛙随便拣了一张桌坐下。陈玉良有点晕晕乎乎,一直领着新娘敬酒的时候,也猜不透来人的身份。小欢子两手各端一杯酒,大笑三声,将酒倒入口中,然后拍拍陈玉良的肩膀:“哥走了,记着,还欠哥四十个铜钱,加一的利钱。”“小欢子——”当他跌跌撞撞冲到大门口,早就没有人影。此时此刻,小欢子已经出了五柳镇,一路向东,嘴里发出怪异的腔调:“一去啊二三里,烟村那四五家,哥回家,回家家家家——”虽然小青蛙在他身后跟着,但是也知道,猪头哥哥此刻早就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