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老鄂德带着微笑,看着两手握在一起的两个人,再无牵挂,轻松的感觉弥漫全身,眼中的神采渐渐散去。
“鄂德伯伯,鄂德伯伯……”依丽娅焦急地呼唤着,但老鄂德不再应声,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周围的人潸然泪下,念诵起救赎的祷文。
霍青徒劳地按压着老鄂德的伤口,血渐渐不再流,但老鄂德已经永远也起不来了。想起老鄂德帮助自己的点点滴滴,霍青再也止不住,泪珠一颗颗落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霍青才从悲痛中缓过来,看见依丽娅仍在哭泣,他伸手扶住依丽娅。
“请节哀吧,鄂德先生已经故去,但我们的路还要继续。此地不能久留,我们走吧。”
但依丽娅恍若未闻,仍然沉浸在刻骨铭心的悲痛之中。
霍青再三劝慰,没有效果。无奈之下,他拦腰抱起依丽娅,一声唿哨,青骓小步上前,前蹄跪下。霍青把依丽娅轻轻放在马背上,牵着马步行。这时跑散的难民已经被斯伯特他们找回,他们面对着地上被乱兵屠杀的同胞,胸中充满无言的悲愤。为什么帝国人民的保护者,竟然举起屠刀杀向供养他们的人民?神的教诲、骑士的誓言都到哪儿去了?他们心中没有答案。难民中的神父们用低沉的声音念诵祷词,指挥他们将遗体葬入土中。
难民们伫立在山坡上,无言地望着霍青,等待他的安排。
奥伯温、艾克德等行走各地的商人,熟悉帝国腹地的地理,在地上拼凑出了一份详细地图。奥伯温向霍青介绍道:“西南方向两百哩,是拜克城。而正南和东南向,是沃克索山脉的分支叶雷温山脉的起点,山势崎岖难行。叶尔尼行省以南,是科科勒行省,那里完全是平原,是帝国两大粮仓之一。在那里,我们或许可以得到官员们的救助接济。再往南,就是东中央特别区和俄德菲尔行省,帝国都大君堡就坐落在东中央特别区的西部海岸。”
霍青问道:“奥伯温,我们的粮食还可以支持多少时间?”
奥伯温心中默算一下,回答道:“能坚持七八天吧。”
霍青叹了一口气,道:“你和带领难民的各队队长们分头去收集在难民们手中的粮食,今后粮食要统一分配使用,不得私藏。”
奥伯温疑问道:“您这样做,难道是说今后还要更困难吗?”
霍青点头道:“不错。拜克城我们不能去了,以匈人的度,我们在去那儿的路上肯定会被他们追上。况且拜克城已经将守军派出增援彼菲克堡和德门斯堡,现在这两支援军必然已经溃灭,拜克城很难守得住了。我们只能进入叶雷温山,向科科勒前进。这一路估计得走上十天。但愿匈人攻入叶尔尼之后就会满足,不然的话,我们就算到了科科勒后还得继续逃难,困难的日子还会更久,必须从现在起就精打细算。奥伯温,你要安排好难民的口粮,让现有的粮食尽量能支持十二到十五天,我们必须留有余地。”
奥伯温等人心情沉重地去安排。虽已入夜,但难民们不敢在此停留。他们点起火把,排成长龙,迤俪向深山中行去。
霍青没有向前,牵着青骓来到老鄂德的坟前,向他作最后告别。战士们怀着沉痛的心情跟随在他身后。
霍青跪下,撮土为炉,插草为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口中祝祷:“与君相逢,其时短暂;受教良多,情意深长;哀君不幸,乱世遭难;哀我虽生,国弃家亡;人生何欢,多艰多险;苟且偷生,非我所愿;唯心存道义,不敢有负所托。呜呼哀哉,伏维尚飨。”
战士们脱帽致敬,肃立默哀。秋风漫卷黄叶,山林呜咽哀鸣,既像是在为战死的英灵哀悼,又像是伤感一个老大帝国的沉沦。东洛玛帝国的广袤土地上,异族的铁蹄惊破了贵族们的美梦,带血的屠刀指向了苦难的民众,狼烟席卷了帝国的东半部。而霍青和难民们,只不过是这场大灾难中微不足道的一粒火星,仿佛随时就会被狂风吹灭,谁又能指望这粒火星会燃起燎原大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