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有太多太多的回忆了,整整三个世纪。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得走出去。挫折难以避免,不过,好事情也会发生的。”
滕云深对于长达三个世纪的人生没什么特别反应。如果普普通通的凡人都能活上一个世纪的话,巫师活得更久一些也不足为奇。
他在意的是灰教授的鼓励,他问道:“你了解过我的事情?”
“过去我不来这里买酒,我来这里是绕了远路的。醉醺醺的教授们比你想象的要更喜欢四处打听,”灰教授说,“‘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在商店里做全职工作?’”他把期刊放在桌面上,“还有你手边的课本……他们以为你是一个好学却家庭困难的孩子。”他叹了口气,“而你比他们想象的要更为不幸。”
滕云深显得有些急切:“要是我成为巫师,能够取回自己的记忆吗?”
灰教授纠正道:“那个小姑娘没告诉过你吗?即使还不怎么成熟,可你已经是一个巫师了。”
年轻人沮丧地回答道:“她说过……只是我不愿意和她多谈罢了。”
灰教授惊奇地抬了抬眉毛,却没有去追问两人之间的纠葛。“很遗憾,你在课堂上收获知识的记忆被抹掉了,找不回来了,你得重新把它们写上去才行,写在别的地方。”他说。
滕云深对于坏消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江潇潇给了他新的希望:“消耗法力的话不是可以保留住记忆吗?”
“要把那么多的记忆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很困难。”灰教授拧开瓶盖,“邪恶的巫师把知识从你的脑海里抽取出来,善良的巫师找到了你,但迟了一些。他们可以暂时困住记忆,供你取用,仅此而已。一旦停止供应法力,记忆就会彻底逸散。巫师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们只能做到这一步。”
滕云深咬着嘴唇:“他为什么非得这么做?从我这里得到知识?我是班上成绩最差的几个人之一。”
“我说他是邪恶的,可能得打上引号。”灰教授喝了一口酒,“那个巫师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滕云深盯着对方苍老的面孔,仿佛希冀着可以从皱纹的走向中得到答案。
“引号可以打在‘邪恶’上,也可以打在‘巫师’上,或者把两个词都关在里头。”灰教授摩挲着冰冷的瓶身,“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被称作巫师,可是,拥有力量却不自知的人能被称作巫师吗?不,那不过拿着炸弹的孩子而已。他或许只是幻想着自己能够收割别人的知识。这样的情况也是会有的。”
“没有恶意的吗?”滕云深失落地靠在椅背上,“天啊!”他很快又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他们杀了那个巫师!”
“他很危险。”
“可是,如果他不是个坏人的话——”
灰教授强调道:“他害你变成了这副样子。”
“我不会因为他被杀感到高兴的。”滕云深肯定地说,“一点也不。我会把他揍一顿,可是,杀了他,不……”
“看看门外。”
滕云深听从了老人的指示,将视线投向开了一半的木门。
怪物正把他恐怖的脑袋从夜色里伸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