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很短,他以为雾气之后还是雾气,却为突如其来的尽头吓了一跳。
在石板路的尽头,泥浆从平地里冒了起来,组成一堵柔软的墙。滕云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索泥浆之后的秘密,却一无所获。他接受了这里就是终点的事实。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脚边不起眼的绿色坛子上。
这就是巫师的宝藏?滕云深似乎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判断。
寒酸的宝箱和他预想之中的金碧辉煌不一样。可是,严格来说,他根本无从推测将会找到的东西是什么样的——这可是连继承人都需要经过外人提醒才知道的秘密遗产。
滕云深伸手揭开了盖子。没有另一道密码挡在他的面前,这简直是诸事不顺的一天里最大的安慰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居然有这么好……
只不过,坛子里空无一物。
滕云深倒是不怎么失望。在那么多的生死搏杀以后,无惊无险的白跑一趟实在算不上一件坏事。他们的工作内容是消灭邪恶的巫师,战利品仅仅是可有可无的附赠福利。
他摇了摇坛子,再次确认了里面确实是空荡荡的。然后,他盖好坛子,把它抱了起来。指不定坛子就是所谓的“宝藏”呢?他还是在坛子里感受到了些微的魔力的。况且,无论如何,他都应该把能带的东西都带出去,让新任雇主看一看,他们是科学家,也许能够有所发现。
滕云深转身离开。他倒是愿意在这里多待一会,研究研究奇异的泥浆。它是古怪而无害的,比乔思明嘲讽的表情可爱得多。
但是,如前所述,他忙得不可开交。
首先,他得给江潇潇打一个电话,向她报告状况……
他好像答应了雇主要对女孩保守秘密?滕云深皱起眉头。欺骗江潇潇的打算令他不安。即使在他最讨厌女孩的时候,他也不认为自己应该在这一方面有所隐瞒。这不就和他讨厌江潇潇的原因一样了吗?那些高高在上的巫师藏在不为人知的幕后,对凡人们指手画脚。
然而,滕云深拥有独立的人格,他不是亦步亦趋的小跟班,没必要事事都找别人拿主意。
就像他最终在某种程度上理解了白月亮的做法一样,他也理解了雇主的做法。
秘密是十分强大的力量。在气氛热烈的集市里,谁会预料到穷凶极恶的破坏分子即将展开屠杀呢?这一切的一切都关乎信任。而避免遭受背叛的最好做法,就是不把秘密交出去。
滕云深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可是,为什么枪手的雇主会将他纳入信任的体系之中呢?他们语焉不详,但透露出来的东西——在白月亮的眼皮底下藏着一张情报网络——其实已经十分惊人了。这样的坦诚相告与他们的原则相矛盾。别说是他们了,就连滕云深自己都不怎么了解自己。过去的姑且不论,现在这个……杀手,恐怕谁都会觉得陌生的。
滕云深穿过大门。他愣住了。他回到了第一世界,却来到了高高低低的树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