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割裂的刃

    祈叶捂着脑袋从天汤树海的隐蔽聚居点里钻出来，血迹已经将她的半张脸完全染红，嗡嗡的响声充斥在她的脑海，恍如千百只马蜂正围着她飞舞打转。

    没有任何的征兆，在稍早一些的时候几个手执长剑的男人突然冲进洞穴开始疯狂砍杀。当时流浪者们正从野外归来准备共进午餐，很多人都没有防备，甚至连武器也丢在洞穴的另一边。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很多人受了伤，有三个人当场死去了。

    最令祈叶震惊的是她居然还认识其中一个杀人的男人，那个家伙几个星期之前还是流浪者的一员！不过，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有几个人从洞口冲了进来。

    前前后后大概是十二个人，没有留辉城战士常穿的那种皮甲和灰黑色皮衣，但是拿着留辉城锻造的剑。

    混乱之中祈叶的脑袋撞在了石墙上，洞里的火把已经灭了许多，她伸手一摸，墙壁石块尖利的棱角在她的脑袋上拉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不住地流下来。

    她感觉到巨大的茫然与痛楚，不仅来自头上的伤口，也来自她的脊背。银白色的微弱火苗窜上她的脑袋，轻轻舔舐着仍在流血的伤口，她知道一旦自己死掉火焰也会就此熄灭，这就像是一种紧急情况下的自救一样。火焰先是冰凉，然后慢慢变得温暖、灼热，祈叶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

    又一批人冲进洞穴，只有两三个，或许是最后几个了。而在经历了反复几次冲击之后，莱森同众人早已做好了准备，他是莱布拉的大儿子，同时也是这个聚居点的年轻首领，祈叶相信他能解决这个麻烦的。

    疲惫感涌入她的脑海，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睡着，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这种感觉慢慢消退，直到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直到战斗被引到了洞外。

    女人们带着孩子躲到了洞穴深处，祈叶看着堆了一地的尸体，估计其他人也以为她死掉了。也许她得和其他人一样躲起来，但是某种莫名的情感驱使着她，使她挣扎着向洞口走去。

    她不能让大家在无助中死去，她得救人，她是药剂师！

    此时的洞穴之外俨然已经变成了一片战场，举着刀剑的留辉城士兵和手执长矛的流浪者们正在相互拼杀，一方是留辉城的狩寻队，一边是人口最多的流浪者聚居点，战斗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停下。

    莱森将长矛刺入一个男人的腹部，与此同时用夺下的长剑砍倒一个扑上来的士兵。战斗刚开始的时候流浪者们就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留辉城的人大概不知道外边看起来小小的一个地洞里居然住了那么多的人。但毫无疑问，留辉城的东西更好用。

    他在战场上快速穿行，毕竟两两拼杀的战斗中人们是很难空出一只手来抵挡来自背后的敌袭的。黑色的铁刃随着他的手腕舞动旋转着，他浑身浴血，既有敌人的，也有属于自己的。但是他与莱布拉不同，他不担心杀戮，也不担心后果，他年轻得只剩下生命与一腔热血。

    一路过来，已经有十余个人倒在了他的剑下，但是战况依旧焦灼。流浪者的数量下降得明显比留辉城的士兵们快，毕竟对方是真正的士兵，莱森相信，过不了多久，流浪者们唯一的数量优势就会消失了。

    必须想办法，至少保住依旧留在洞里的人。

    他猛然想起前不久银山同他的对峙，大个子所说的信誓旦旦的话语，银色火焰包裹住他的身体，一如此刻他内心的愤怒，他再次冲向敌人。

    祈叶找到了一个倒在洞口附近的人，铁剑在他的腹部划开了一条口子，男人还没有死。祈叶摸摸口袋，掏出匕首割下一大块布料，试图帮他止血。男人很虚弱，甚至连依附在他身上的火焰都已经只剩下微弱的一小撮，祈叶尝试引导自己的火焰，但她只是稍稍动了一下念头，那种海啸般铺天盖地的疲倦立刻就跃跃欲试，准备着完全扑倒她。

    她没有办法，只能小心地包扎好伤口，将男人向洞口方向拉去。

    突然间，一只大手抓住了她，比她的脑袋还要大上许多的手掌。祈叶慌忙转头，不知何时，高大的巨人侍从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巨人的出现显然在周围的一小片区域引起了轰动，但人们没空理会也没空去思考这怪物哪来的。生死时刻，只要一丁点的疏忽大意就会有完全不一样的结局。但无论如何，祈叶的周围算是安全了。

    “小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巨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帮帮忙，聚居点快要完了！无论如何，帮帮我们！”祈叶握住巨人粗大的手指，她想起之前巨人的承诺，泪水突然难以抑制地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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