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兴，有人出钱出力拍片子，这要是拍的好，他花钱买了也不亏，而且很明显郝新明肯定不会叫高价的。反过来，真要是拍毁了，那不买就是了，俩人又没签订合同，谁保证要买了？退一步说，如果郝新明非要给他，白送的话，就算拍的再烂他也要。

    视频网站跟电视台最大的区别在于，你可以自己选择看不看的，你自己非要点进去看烂片，又怪得了谁呢？

    反正吧，就算再垃圾，用来填充片库也挺好的。

    郝新明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坑了，他正忙着抽调资金投资影视圈。又因为对这一行完全不熟，他再度去找了他表哥。

    他表哥：……

    我弟有点儿傻，傻乎乎的往完全不熟悉的行业里丢钱，还问他丢钱用哪个姿势比较好。

    但是吧，那倒是是他唯一的表弟，他唯一的舅舅唯一的儿子。

    能咋办呢？看着点儿吧。

    于是，郝新明几天之后就接到了来自于宋大导演的电话。

    就是影帝宋社会，把他往死里坑的那个。

    宋社会已经从自家妹夫处知晓了全部的前因后果，差点儿没笑死过去，好在缓过来后，他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因此，他不怕死的约了郝新明出来详谈。

    假如打人或者杀人不犯法的话，那宋社会肯定已经死了。当然，如果真是那样，那第一个死的必须是何小红。

    可这不是法治社会吗？郝新明忍着吐血的冲动，约见了宋社会。

    “你想投资电视剧，那么找我肯定没错。我可是科班出身的，京市电影学院的高材生！我还是老戏骨、老艺术家！多次获得影帝称号，拍的电影部部都上了大银幕，拿了奖不说，上头还多次表彰了我。你看，就算我跨界当了导演，那也是一炮而红！”

    郝新明：……

    我刀呢？！

    前面那些也就算了，就算宋社会这人不要脸的狂吹自己，但郝新明是生意人啊，生意人能吹才是常态，没啥的。可听到最后那句话，郝新明是真的没忍住啊！

    幸亏，他俩约见的是个普通的茶馆，这但凡要是讲究一些气氛的，约在西餐厅什么的……

    这会儿怕是该血溅当场了。

    在宋社会的疯狂吹嘘之下，郝新明忍着气憋着火，最终还是弄明白了宋社会的意思。

    其实道理很简单的，说白了，宋社会根本就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他就是机缘巧合在采风的时候听到了这个案件，当时甚至没多大想法，纯粹就是当个故事来听。也是后来，去女子监狱采风的时候，偶然间听说了这个事儿，因为他记性太好了，直接就将两个事儿联系到了一块儿，又敏锐的意识到……

    “我当时就觉得这事儿有搞头！那个红姐啊，她文化水平不行，我特地高价聘请了一个小说家，让他帮我将事情记录并完善，随后又请了两个圈内知名的编剧，修改了好几遍以后，才有了后来的剧本。”

    “我妹夫他弟啊，你是圈外人，不知道这里头有多麻烦。就算你有钱，那也不是今个儿拍了钱，明个儿剧组就能开机的。如果你非要这样，兴许真就有人过来捧你，但是为了骗你的钱，根本拍不出好剧来的。”

    “你想想，我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下了那么多的苦力气，这才弄到了合适的剧本。好剧本没那么容易碰上的，你甚至根本就没办法判断一个剧的好坏，贸然入了这一行，肯定是要亏的。”

    宋社会又是摆事实又是讲道理，力求让郝新明明白，要找到一个有话题的剧有多难，就算真的前期准备工作都完成了，要拍好也不容易的。

    选角是个问题吧，当然可以直接选影帝影后来拍，但问题是，这个钱你出的起吗？戏份多了，钱就多了，戏份少了，人家还不乐意过来呢！

    “就拿《母爱》这部剧来举例子，饰演红姐的演员根本就不是一线的，但贵在这个角色适合她。可要是全剧都是新人，那要怎么吸引收视率？影帝影后还是需要的，可你要怎么说服他们当配角呢？这就需要人脉了。”

    宋社会一一给他讲解，就这么一部乡土剧里，他本人是影帝，饰演的是男主也就是苗解放那个角色。

    然后他妻子是影后，就是演周萍的那个。

    还有黎梦华则是影帝兼视帝，演的是甄兴华。

    他们仨是用来吸引眼球的，而且他们仨都不要钱。宋社会和他妻子也就算了，郝新明听说了以后，就特别心疼黎梦华，这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被迫友情出演这角色？

    不过，仔细想了想，郝新明还是决定先心疼一下他自己。

    又听宋社会逼逼了影视圈里各种默认规则，以及一部火爆的电视剧必须拥有的几个特质，郝新明认栽了。

    他同意由他出资让宋社会拍电视剧。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想打败宋社会拍的热门电视剧，那就必须由他本人来拍。

    道理谁都懂，就是很憋屈。

    似乎是为了让投资方爸爸心情稍微愉快一些，在谈妥了投资、签订了合同后，宋社会就跟他讲起了一些背后的故事。

    还不是他已经上电视讲过的那些，而是一些真正的“背后的故事”。

    “郝老弟，你知道我当初为啥非要主动请缨来演男主角吗？我呀，就是觉得这个角色简直就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一样，太合适了。不单单是因为我长得就是农民大兄弟，更要紧的是，你那个老泰山啊，简直跟我爸一模一样！”

    郝新明的老泰山嘛，就是苗解放，也就是……咳咳，郝新明直到这会儿才意识到，宋社会演的是他老泰山啊！

    “你都不知道，我当初拿到剧本时，就觉得眼前一亮，这些角色啊，太熟悉了！”

    “那个废物儿子，我爹啊我几个叔啊，他们都是这个样子的。木讷不吭声，只会种地不会别的，当然还孝顺，那什么‘我妈也不容易’……哎哟，我就是打小听着这个话长大的！”

    “还有那个恶毒婆婆，太像我奶了！当然，我奶还是很善良的，就是脾气火爆了一点儿。她跟你媳妇的奶奶不一样，她不是重男轻女，是重聪明的轻傻子。我爹我二叔我三叔，那是从小挨骂，往死里骂的那种！”

    “你是不是觉得恶毒婆婆那个形象特别立体？尤其是骂人的时候，就特别能说，这都是我照搬了我奶的台词！”

    ——疼孙女的奶奶！熟悉不？

    ——妈宝儿子！熟悉不？

    ——脑残儿媳妇！熟悉不？”

    “哎哟喂！我当时看着那个剧本哟，就感觉太可以了！但凡我遇到卡戏的时候，就回忆一下我家的情况，一下子妈呀……对了！还有我家闺女和我外甥女！”

    “郑家俩闺女啊，太像我家那俩了，量身打造的！而且我跟你说，我妹的那个女儿明年还要参加奥运会，到时候报道一出来，你信不信又有观众去看了？”

    就很棒！

    非常励志！

    “我最遗憾的就是，我三婶她年纪大了，而且长得也不是那么好看。要不然让她去演红姐多好啊，本色出演！极品到一块儿去了！”

    外人不知道，宋社会他知道啊，他妹根本就不是他亲妹，是被他三婶抛弃的亲闺女。仔细想想，红姐那还是换闺女，他三婶都是丢闺女了，哪个更极品？

    真可惜，太可惜了。

    “极品媳妇跟她的废物丈夫和霸道婆婆……就他娘得很可惜！”

    郝新明：……就他娘的很离谱！

    他都听傻了好吗？

    原来这才宋影帝你放着电影不去演，特地跑来拍电视剧的真实原因？就不是一般般的气人。

    郝新明差点儿没活出来，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假如只能打死一个人，他到底是选择打死何小红好呢，还是打死眼前这个逼逼个没完的宋社会好？

    最终，郝新明步履蹒跚的走了。

    太难说了，活不出来了。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李桂芳的心情，就是那种特别想打死你，但却不能真的动手……那种感觉太难受了，就恨不得一口血喷出二里地。

    更要命的是，他妈给他来了个夺命连环催。

    郝妈啊，她前段时间就住院了，本来因为年岁还不太大的缘故，病情也不重的。可她躺在医院的病房里，看着别人家的热闹，自己跟前的凄凉，越想越不对，越想越难受，一不留神也病重了。

    等后来，《母爱》的大结局放送了，背后的故事访谈什么的，也出来了。

    反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现在全都知道了。

    她就恨当初怎么就没狠下心来把这俩人给拆散了。人人都在说被换了人生的真千金是无辜的，可她觉得自己更无辜。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多数人是同情女主的，更多的人则是同情那俩孩子，当然这里头肯定是存在争议的。甭管是小说还是电视剧，那就必须要有争议，要是天下太平，那还看个屁啊！

    可那是别人。

    对于郝妈来说，电视剧里的所有人都是坏人。

    “小明……”好不容易盼到了儿子来看自己，郝妈实在是忍不住了，眼泪是唰唰的往下落，哭得肝肠寸断，“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你就跟她离婚！离婚！”

    “妈！”

    郝新明烦死了，他如今真的是焦头烂额，处处都要他来管，真不希望亲妈再给他带来磨难了：“你也看了那个剧，你还不知道毓秀是无辜的？她好端端的，什么都没做，就这样被人偷走了人生，你就不心疼心疼她？”

    哦对了，正如同郝妈看整个剧的所有角色都是坏人一样，郝新明也是个特例，他觉得吧，整个剧除了毓秀之外，全部都是坏人。

    何小红就别说了，他最痛恨的就是何小红！

    苗解放也不是好东西，身为一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妻子，就算他的妻子不是个东西，那你有本事别娶啊！娶了这么个恶婆娘回家，又不管又不问的，就由着她祸害别人？

    李桂芳嘛，考虑到毓秀太在意她奶了，郝新明纵然心有不喜，也不会真的表现出来。

    还有，何家父母也不对，能一连生出俩祸害来的，当父母的能有多好？肯定是坏胚子！

    再就是……

    郝新明也不喜欢毓秀的亲生父母。当妈的，居然能把好端端的女儿给丢了，亲闺女被换了也不知道，还乐呵呵的照顾着别人的孩子。当爸的也不对，就算忙着挣钱好了，那你老婆要生孩子了，你都不回来？你不回来，就不能让家里其他人帮忙看顾一下？

    这还是一开始，等后面真相都曝光了，甄家大伯娘咋就知道干脆利索的把养女给丢了，他们咋就不懂呢？

    还说毓秀不认父母，你们都没摆出态度来，任由那个冒牌货待在家里，毓秀怎么回去？就问她怎么回去？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人生？

    郝新明对谁都不满，对占了毓秀原本人生的甄珠更是最为不满，他觉得别扯什么孩子都是无辜的，像毓秀这样的是无辜的，像甄珠这样的，就是该死！

    你妈是为了你才换的孩子，你才是罪魁祸首！

    就连跟毓秀一样被交换的来弟，郝新明也仍是不喜。

    这里面也是有原因的，其实整个剧里都是对照组。

    毓秀和甄珠是一个对照组，她们的人生因为某人的恶意行为被交换了。毓秀和来弟又是一个对照组，同样都是被交换的，在同一个家里却有着不同的境遇。当然甄珠和甄美也是，来弟和甄美也是。

    郝新明不喜欢来弟就是因为这个，在他看来，毓秀最后是选择了留下原本的家庭，可来弟却拍拍屁股走人了。这是代表着不同人的两种选择，可他却觉得，这是将毓秀独自一人置身在危险之中。

    好姐妹就该同进退，你一个人跑了，就独留你姐姐在这是非漩涡里？

    尤其来弟的亲生父母很疼她，而毓秀的亲生父母……

    “妈！我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人，在明白了毓秀从小的生活环境后，会心疼她，会同情她，怎么你……”

    郝妈心里一痛：“小明啊！如果她不是我儿媳妇，我肯定心疼她同情她。可她偏偏是啊！你说她是无辜的，那你妈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如果你不想跟她离婚，那也成，让她把她奶她弟弟妹妹都轰出去。”

    这是郝妈最后的底线了。

    其实，她原本就不认为自己能说服儿子离婚，不可能的。再说了，真要是离婚了，对自家就是好事儿？别做梦了。更别提他俩还有一个儿子，这婚是绝对离不了的。

    可就算如此，苗家的其他人可以走吧？趁早直接赶人。

    郝妈觉得自己能够接受这么个儿媳妇已经很宽容很大度了，换一个站在她的立场上，搞不好真的就直接被气死了！！

    可郝新明还是不接受。

    “妈，毓秀跟她奶奶的感情很好的，舍不得她奶奶。”

    “对呀，那你舍得你妈吗？我不跟你开玩笑，要么把其他人赶走，要么我跟你爸还有你姐你妹，从此以后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郝新明拖了把椅子坐下，垂着头叹着气看向他妈，一副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折腾的表情。

    半晌之后，郝新明开了口：“妈，你也为我想想。我喜欢毓秀，我不希望她不开心。我知道你讨厌她奶奶，我也不喜欢，可那是毓秀的奶奶啊！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我保证等毓秀的奶奶百年之后，就让她弟弟妹妹离开，怎么样？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你让我把人赶出去，她怎么活啊？”

    郝妈泪流满面：“你还让我为你想想！我做的这一切哪个不是为你想了？我就后悔，当初就不该松口的，不该啊！”

    “就这样吧，到时候我会让毓秀明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郝新明心里另外有打算。

    他都想好了，他们小区是分为别墅区和普通商品房的。到时候，大不了他买两套房子，一套安置甄美母子俩，一套安置苗飞跃一家三口。反正都在一个小区里，碰面也是很方便的，有啥呢？

    是没啥，如果硬碰硬什么都得不到的话，那么拿一套房走人，确实一件很棒的事儿。

    尤其啊，李桂芳虽然这段时间看着是病怏怏的，但她的底子还算可以的。估摸着，最起码也能再活个七八年，乃至十几年的。

    假如这样的话，那十几年之后的京市房价……

    甄美会乐疯的吧？

    以后的事情暂且不提，就说何小红那头，她生平第一次靠自己赚到了钱，觉得人生又再度有了希望。

    可她的妹妹梅姐，就是何小梅，她人在监狱里，但这不是热播剧吗？还是罪犯在监狱里接受了再教育之后的忏悔录，那咋能跟普通的电视剧相提并论呢？那必须播出来给大家看啊！

    监狱那头找到了宋社会，免费！反正就是没花钱，毕竟要是最初没那边的帮忙，宋社会也不会有机会采访到何小红的。

    过程略过不提，总之，在外头的风波已经慢慢平息后，何小梅看到了这部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