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李明武应声回头,他小力地抓着小孩的手,不轻不重。李明武有理智的时候,是个很温柔贴心的少年,和他的冲动易躁的脾气大不同。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不设防的简单少年,竟做出那样的事。萧如月心里苦涩之极。
“大哥,杀了她,爹不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她什么也不懂。”李明武向他的三个兄弟求情,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基本上什么也不明白。
李明文捋袖子:“阿武,你不动手让三哥来。”李明章皱眉:“小孩哪天说漏嘴你还要不要命?”
李明宪没有说话,李明武的手移上小孩的脖子,萧如月瞪大了眼睛,李明武犹豫,手又放下去。
李明章箭步冲前,正要从李明武手中抢过小孩,附近传来女子柔媚又冰冷的嗓音:“四位少爷好手段,除了欺负女人,有哪一点像是李家子弟?”
月色浅淡,那女子傍依香樟树,面蒙白纱,白衣袭地,烟华回旋,那身段,那清姿,那风华,萧如月一眼就认出来,不是晚晴是哪个?
李明武已经呆了,萧如月趁机滑下,跑到晚晴身边。
晚晴握上小孩的手,要走时,李明宪出声留人:“日间事待如何?”
“一顿板子还不够么?望几位少爷善自珍重。”
晚晴带小孩回去,她嘱咐小孩,远离大少、二少。萧如月点头,她已静下来,心中那厌倦冲动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去时,萧如月拉下晚晴脸上的白纱,冰肌雪骨,莹莹生辉,玉面无双,萧如月心神大动,古时候奇药好厉害。
见小孩呆滞,晚晴也笑得欢颜,只是那笑容总透着一股子僵硬的冷意。这样的笑,萧如月忽地想到,这不就和简三太太那张没有人气的笑脸一样的吗?
在青春永驻与药物副作用的思考中,晚晴说以后再给小孩求九转雪容丸的事,萧如月也随意作不知了。
深夜,这个侍女以为小孩睡着了,慢摇着轻罗小圆扇给小孩扇凉风,靠在床柱边抹眼泪,低喃:“只盼你永远都不懂。”这女子在人面前那么淡定,像风吹云去把旧事忘却,实际心底已剩一根弦支撑。
萧如月觉得这里要将人窒息,她又不舍留晚晴一人,何况,李明武那儿意思已经很明确,燕京去不成,她先把这漫长的年头先熬过去吧。
这夜过去,李先生带着李家三位少爷上京。萧如月心安,晚晴也算避过一难。
信芳园的佳客们散了,简三太太和秦嬷嬷指挥着新丫环修整新娘们将要住的院子,一车车昂贵奢华的物品源源不断运入,装饰年底婚礼所用婚房。
杨柳湖畔章华楼里,上课的便只有小孩和不用上京赶考的李明宪。萧如月在后门靠窗处,李明宪在前门近黑板,虽然这位大少爷的表现,已显示出其不需要再听夫子云来云去的无用说教。
这天上课,两人隔两端,也算无事。
傍晚,李明宪绕到后门,对小孩说:“七点,老地方。”
“什么事?”萧如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这人还是要杀她?
李明宪眼眉皱起,似乎眼前的小孩是个超级大麻烦,却不得不理会。他说道:“阿武托我教你拉丁语,我不喜欢迟到的人。”口气还算随和。
萧如月怔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阴沉孤僻又危险的李家大少竟会答应李明武的请托,更不可思议的是,李大少的这份好意还不能推脱。
回去和侍女说起,晚晴眼底狐疑,脸上镇定,给小孩收拾了东西送到章华楼天顶。萧如月捧着煤油灯,一等便是三个小时,实在等不住便裹了毯子睡下。最后是晚晴来抱她回屋。
二天,照旧。看到李明宪的时候,萧如月暗骂一句:幼稚。
一月后,李先生再抵津州,当夜便留宿晚晴处。
李明宪终于现身,把人拎到东皋一心楼,李大少爷专属的院落。把人交给丫环们看,少年便去做自己的事。
萧如月也终于明白,这位个难伺候的大少爷是真地要拿小孩胁制晚晴保护最小的弟弟。李家男女主人无情无义又无耻,倒是四兄弟互相扶持大出人意料,不过也难保日后生分。这种事多了去,萧如月甩甩头,打量起新环境。
李明宪所住的小楼分三层,各个角落很干净,桌椅呈柔软的玉润光泽,似乎是全象牙制品。
不是一般般地有钱。萧如月一边感叹,一边留意大厅奢华的白金色织毯、银质的蜡台、犁木镶白玉的屏风,美丽洁净得像精品屋图片,和李明宪那阴沉的性子极不搭调。
忽地,她想到一点,似乎这位大少爷只穿白色的衣物,莫非是传说中的古代版洁癖症?联想到那个摆出一副超然独外的老成少年,会因为鞋帮沾上一点狗屎就恨不欲生的样子,萧如月心情就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