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明宪,李明武刚要带小孩出去,苏贞秀扶着丫环的手匆匆赶来,抓着李明武的胳膊,拖着少年不让他离开,对小孩又叫又骂,无非她才是四少爷八抬大轿迎进门的,李明武一天到晚念着一个小妾将她置于何地云云。
李明武嫌烦,直接将她推倒在地。曲有容和公孙红锦就在不远处,她们不敢去惹自家男人,纷纷对李明武投以责怪的不赞同眼光。“管好你们自己!”李明武怒气冲天地吼了一句,搂紧小孩叫小厮立即推他出府。
这个小插曲让萧如月非常地不爽,曲有容与公孙红锦的态度提醒她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解决。
小孩的不快立即引起李明武的注意,为了逗小孩开心,少年说要带她去买新衣服。萧如月问他为什么要自己动手打四少夫人?
少年哑然,萧如月自顾自说李明章和公孙红锦吵架,从来都不需要动手打人:“二少爷只要一个眼神。”小孩给少年一个鄙视的脸色“根本不用大吼大叫,一点也不威风。”
李明武脸色涨得通红,转过头深呼吸几次,再和小孩面带面时,挤眉弄眼做凶神恶煞状:“威风吧?”
小孩连眼都不抬,从兜里掏出镜子。李明武怔住,接过镜子扭头再接再厉,一路都在练习做表情,后面的小厮捂嘴偷偷地笑,李明武瞪他一眼,小厮笑得更欢快;小孩冷睇他一眼,小厮立即止笑。
李明武看向小孩,萧如月回以挑衅表情。李明武急急地又翻小本子:如果让小孩发现你不如他的那一面,竭尽所能弥补,否则,小孩不止会失望,还会看不起家长,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挑战家长地位与权威,再不肯听家长说教。
少年意识到事态严重,加倍努力。
三人拐进凤凰楼的戏园子,小厮服侍小孩吃零嘴,正牌主子给扔在一旁,对着镜子练习阴笑、毒笑、怒气笑、杀人笑、剜人笑、皮笑肉不笑、面无表情释放杀气。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瞧清是津州一霸李明武,倒不敢多说什么,窃窃私语不停歇。李明武深吸一口气,捏拳头,道:“不能让囡囡失望。”不顾丢脸,继续练习中。
这时,楼上个包厢里传来侍女娇气的声音:“小姐,看那傻冒。”几个包荷叶梳髻的小丫头轮流从楼台处探出脑袋,捂唇轻笑,叽叽喳喳,一派俏皮娇憨,大概是几家小姐在此聚会。
小花窗上,有个眼熟的小丫头在探头探脑,萧如月暗忖,不就是襄阳公主慕容晴安那个骄纵的丫环么?小孩拽少年,让他往上看。李明武眉一皱,让小厮丫环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那个丫环一惊一乍,大叫:“小姐,他要走了!”她家公主从屋里扑出来,动作的确是扑。传闻中秀雅慧中的晴安公主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二楼观戏阁木窗“掉落。”
也不知她怎么做到的,大概是动作过猛,或者因为情切?萧如月没想法,真的,只是肚子快要笑抽筋。
李明武的眉头拧成一根绳,他单脚蹬地,向上纵跳,接住从“天”而降的襄阳公主,华丽的一次转身,潇洒帅气的公主抱,众人鼓掌叫好。慕容晴安羞怯地把脑袋埋进双膝之间,李明武神情紧绷,把怀中女子放到地上。
“哎哟。”晴安公主小声地呼痛,秀丽的眉头轻轻地皱起。美人蹙额,众皆怜惜,恨不能以身替之。
李明武粗声粗气地问道:“哪儿摔着了?”
晴安公主羞涩地不安地指指脚踝,李明武二话不说,直接脱下她的鹿皮靴子,美人纤细的脚肿得像白馒头一样。
“连小孩都知道不应该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比囡囡还不如。”李明武念念叨叨,粗重的眉心耸成一座小山峰。他随手取出药瓶,正要蹲身给公主擦涂,忽地若有所觉,冲附近看热闹的戏迷吼两嗓子。
众人瞧他凶暴,哪个还敢看热闹,嗖地做鸟兽虫鱼散。李明武先拂去桌案上零食,后脱下毛皮外套垫在上面,再小心地把慕容晴安挪到皮毛垫上,最后再脱去女人脚上外罩白袜,正骨位,最后搓药酒。
晴安公主一直安静而温柔地注视着少年的神态与动作,轻轻地咬着唇,也不知是痛的,还是羞的,羊玉脂般的皮肤染上淡淡的粉色,格外地动人。
李明武专心到没有理会身外事,最后一次大力地揉搓,晴安公主忍不住轻呼出声。李明武问她痛不痛?慕容晴安点头,李明武板着脸,痛就对了,记着这次教训。他塞好瓶盖,放入怀里后,招呼丫环给公主穿袜。
“叫令尹送公主回府。”
李明武吩咐完小厮,抱起小孩拿拐杖坐上轮椅要走。晴安公主急得直捏手帕,想说又含羞,不住地冲自己的丫头使眼色。她的丫环点头,拦住李明武说要道谢:“不知公子高姓,改日登门拜访谢过。”
“不用,襄阳公主,”李明武叫了声,慕容晴安立即正襟危坐,小脸蛋红红的抬不起来,眼角又在飘,期待着什么。李明武说道“你的脚三天不能下水。”说完,动作利索地离开戏园,堪比落荒而逃。
萧如月实在好奇,单刀直入问李明武,是否不喜欢慕容晴安?
李明武转动轮椅的动作慢下来,他的眼底浮起显而易见的伤感,他低声道:“她们,她们都一样——美丽,聪明,又危险。”
呃,萧如月不知道晚晴的死对这个少年产生如此重大的影响,他不会把所有女人都当成是美女蛇了吧?
“我们囡囡是不一样的,四少爷会永远保护囡囡的。”随即,李明武想起他练习了一半的一笑杀绝招,带小孩到海边,找了块无人的礁岛,拿镜子继续练习。
萧如月抓出一本科考题解分析,曲有邦著,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傍晚回紫煌院,其他兄弟看到李明武面部抽筋,连声问他怎么了。李明武扔了个眼色,旁边的小厮抓耳挠腮,不明白主子的意思。李明武着恼,他拿出镜子,扯着酸痛的面皮说,他在练习微笑杀人绝技。
等弄清原委,李家兄弟服了李明武,训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宫里的资料看完了?哪些人该拜访,哪些人该送什么礼,你记没记住?知不知道跟在皇帝旁边,你的脑袋有一半得系在裤腰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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