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只见崖壁深邃,裂石嶙峋,逶迤入海,海潮撞击,声若惊雷。
正是人到愁处,处处愁,他背后是峭壁,听得大海的哭声,自己也禁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另一声啼哭又透过海啸传到宋怡龙的耳朵里面,他心中不禁烦燥,“想一个人静静待一下都不行。”抹了眼泪,朝着啼哭声走去,哭声自峭壁后面发出来的,只有两丈距离。
宋怡龙借着昏黄的日光,探头一看,只见一位少女坐在一个大石块上掩面哭泣,身穿青色月华裙,腰上系着绸带,裙子宽大,娇小的身材仍未脱稚气。
宋怡龙道:“姑娘,我好不容易找到个独处之地,你又在哭个什么?”那少女抬起首来,眼波清澈如水,如月半弯,美人眉,脸庞红突突的,光彩撩人。那副带泪的面容更似春含豆蔻、雨润芙蓉。
宋怡龙看得呆了一呆,不禁暗赞:“好美的女孩!”
少女起了身,道:“你这人才怪呢,我心情不好,自己哭自己的,又关你什么事了!”宋怡龙一愣,也耍起了小孩脾气,道:“我哭的时候,你凭什么哭?”少女用袖抹干了泪水,道:“这才怪了,我哭的时候,你凭什么哭?”宋怡龙道:“是我先来哭的!”
少女慧黠的眼光把宋怡龙一打量,道:“先来得怎么样,你哭也哭够了,也该轮到我了!瞧你,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和一个女孩子争嘴!”
宋怡龙沉声道:“我大仇未报,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少女叫道:“我和爹大吵了一架,还不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
被她一番抢白,宋怡龙实在无话可说,不过,心情似乎好了起来,笑道:“似乎我们还是同病相怜呢。”少女哼了一声,道:“谁和你同病相怜!”
宋怡龙道:“你的裙子有些脏,还划破了几处,是不是走了很远的路?”少女小巧挺直的鼻子微微皱了起来,道:“关你什么事!”宋怡龙道:“我只是想帮你啊。”少女道:“要你好心,听得我都要吐了。”起身就往下走,石块很杂乱,宋怡龙便伸手去拉她。
少女道:“我有脚,会走路,不用你帮忙。”跳跳蹦蹦地便下去了,宋怡龙见她要远去,问道:“姑娘,你家住在哪儿?”少女一回头,酒窝含笑,道:“怎么,想探听我的住址,然后还要耍什么阴谋啊!”
“我……”不知为什么,一股自卑感涌上了宋怡龙的心头。
眼看着少女几纵几起,身影如星飞丸射般消失在密林里,空留下露湿的苍苔,四周也突然变得空荡荡起来。
直到露水浸湿了衣襟,感到寒冷,宋怡龙才一步一步回到高府,连灯也忘了吹、脸和脚也忘了洗,就倒在孤单的木板床上,枕头突然变得好硬好硬,枕得头皮发麻,左翻一下身,右翻一下身,怎么也睡不着。
他忍不住干脆爬了起来……
月亮已高升了,宋怡龙的房间里,依然亮着灯。高雄有些疑心,悄悄过去,右耳贴在门上,听到屋里人一时长嘘,一时短叹,便轻敲着门,道:“北昌兄,还没睡呀?”
房门呀呀两开,宋怡龙探出了头,问道:“高乡绅,有什么事么?”高雄笑道:“也没什么事,夜晚睡不着,走到你这里,发现你还没睡,想找你聊聊。”宋怡龙道:“请进来一叙。”
高雄进房坐下,道:“今日北昌兄散了一整天心,可是恋到什么了?”宋怡龙暗道:“哼,这只老狐狸,我的一举一动还都要告诉你啊!”嘴里却说:“第一次来朱家尖,自然新奇一些,便随处走走,不想风光醉人,回来得迟了。”高雄笑道:“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明儿可拨个僮儿跟随,有事也好使唤。”宋怡龙道:“不劳乡绅费心,我孤单惯了,身边多个人,反而不习惯。”
“哦,那就不勉强了。”高雄见桌上摆了笔墨纸砚,墨汁未干,一张白纸似乎在遮盖着什么,便掀开白纸,宋怡龙想说不要,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白纸下有一幅画,高雄眼睛一亮,便拿起画,端详起来,竟然是一张衣服图样,而且是女儿样式,青青的颜色,如草儿一般亮丽。
高雄笑道:“想不到,北昌兄还工画笔啊,这爱好不错!”宋怡龙的脸色有些尴尬,道:“我自小,自小就喜欢设计服饰,哈哈。最近闲来无事,便想设计几款新的样式看看,见不得高人法眼,便遮了起来。”高雄笑道:“你太谦虚了,这衣服样式挺好看的,何不做一件出来?”
宋怡龙听得又惊又喜,道:“此事妙极,不知何时能做此衣裳?”高雄道:“依照这幅图样,现在我就去吩咐裁缝开工,明早就可完工。”宋怡龙大喜,执其手道:“此事就烦劳乡绅了!”高雄乐呵呵地答应下来,不由对他松了三分戒心。
宋怡龙兴奋得一夜未眠,此举一箭双雕,如何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