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拉路将碎心剑横在胸前,道:“随你怎么说!龙珠是我的,你们谁敢上前一步,我就一剑杀了他!”众人见碎心剑寒光闪闪,倒真被震住,不敢妄动。朗拉路张嘴巴舔舌头,瞪着双龙,恨不得就要把龙珠吞下去。
倏然,一声尖叫,清如鹤唳,厉如猿鸣,一条人影如梭般扑了过来。原来正是蛇郎,玉笛似有灵性一般从他手中缝隙间钻出,正点向朗拉路的胸前“巨阙穴”,眼看着只差一尺,朗拉路不慌不忙,把女儿的身体往前面一送。
蛇郎料不到他竟然将女儿的身体当作盾牌使用,玉笛不收,手腕一旋,玉笛横向他咽喉处抹去。朗拉路嘿嘿冷笑,又把女儿的身体往上一举,蛇郎又点不下去了,生生撤手,更没想到朗拉路还将女儿的身体当作兵器使用,拿在手上,舞来舞去,活像一只大铁锤。
把柄抓在敌人手上,蛇郎受了狃束,武功施展不开,朗拉路一招“粉石碎玉”,女儿的双腿正中蛇郎的胸膛。蛇郎被震得如断线风筝飘出三丈,口角噙血,吼道:“畜牲,还我妻子来!”朗拉路笑道:“想要回妻子,就凭本事来取!”
蛇郎根本就不敢攻过去,急得六神无主。朗拉路将碎心剑往前一指,一股锐气脱剑直射雌龙,蛇郎扑过去遮挡,惨叫一声,肩头上便血流如柱。朗拉路又把剑一指,蛇郎的腹中便一空,却依然目光如炬,张开双臂,挡在双龙面前,不忍敌人伤害主人。
朗拉路笑道:“妖龙得你这个孝顺儿子,死了也该瞑目。”蛇郎大喝:“畜牲,住口!”横笛在口,鼓足内力,吹了起来。朗拉路道:“你还有什么把戏要耍?”
伴着笛音,听得四周“蟋蟋”声大响,一条毒蛇婉蜒游了过来,蛇体在地面上作水平波状弯曲,使弯曲处的后边施力于粗糙的地面上,由地面的反作用力推动蛇体前进,紧接着,两条,三条,越来越多,甚至无数条毒蛇都聚集过来。
其中硕大者长八九尺,扁头大眼,色如土,性极毒,当是眼镜王蛇。它们翘起身子,张开血口,如果说双龙洞是一个人头,现在,人头上的一根根头发就是这无数条毒蛇。
四周的空气为之凝结充溢,吴清海一等人被毒蛇包围,纵然它们暂时不会攻击自己,但朗拉路倒下后,难保自己不成毒蛇的盘中餐,心中虽然厌恶朗拉路,倒也希望他能获胜,个个紧捏武器,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反抗。
朗拉路却毫不慌张,哈哈大笑,道:“没用的妖龙,要这么多龙子龙孙来替你送死,羞也不羞?”双龙气得大吼,如惊天之雷震慑人心,朗拉路道:“吼有什么用,有用的话,拿点本事出来!”说罢,把剑平平一挥,就斩下数十条蛇头。
朗拉路亦没想到杀蛇会如此轻松,顿时杀得兴起,剑招如涛涛江水,一倾而发,冰寒的剑气划破长空,已不知杀了几千几万条毒蛇?石块、石柱纷纷下坠,连双龙洞几乎都要被剑风劈垮。
群蛇毫不怕死,前仆后继,在双龙面前形成一堵铜墙铁壁,不求有功,只求拖迟时间,令主人晚受伤害,甚至连刚出世的仔蛇也加入到护主的行列。
看得满地流血,将地下河染成一片血海,无数条半截蛇身就如染血的面条一般,搅缠在一起,有的蛇神经未死,半截尾巴还活蹦乱跳。众人惯经杀场,亦是惊心动魄,抓着长剑周身止不住籁抖,想不到一把碎心剑竟然能斩千军万马于无形!
突然,朗拉路停止了砍杀,双眉紧锁,握剑的手伸得笔直,碎心剑好像要脱手而出。朗拉路大叫:“宝剑,你,你怎么不听使唤了?”加大手中的力量,在原地转了一圈,“嗖”的一声,宝剑离了手,径往萧春山飞去。
朗拉路大惊,一跃而起,想追到它,可惜为时已晚,宝剑已在萧春山的手心上了,横剑当胸,寒光冷冷,朗拉路只得止步。萧春山食指、中指伸直,在碎心剑的剑身上一抚,道:“这把剑,你还不配用它。”
毒蛇见朗拉路失了杀器,纷纷将其围在核心,就要群起而噬,此刻危如累卵,朗拉路只得把心一横,五指紧扼女儿的咽喉,道:“谁敢过来,我就掐死她!”道陵师太喝道:“天杀的禽兽,连亲生女儿也要杀掉!”蛇郎一跃向前,吼道:“放了我妻子!”
毒蛇吐着红信,抬高了头,却也不敢轻易攻击。朗拉路一翻蛤蟆眼,五指加大力量,女儿的颈上已被指尖掐破,喝道:“快退后,听见没有,否则我捏断她的脖子!”道陵师太一拳打碎一块石钟,恨不得冲上去,就地将这个畜生千刀万剐,被李玉秀死死抱住。
蛇郎只得命令毒蛇们退后,朗拉路道:“交出龙珠,否则我杀了她,让你龙家绝子绝孙!”蛇郎望向双龙,请主人示意,雌龙沉吟一声,无奈吐出龙珠,飘至蛇郎手心,蛇郎跪拜而接,满脸是泪。
朗拉路大喜道:“快拿过来,拿过来我就放人!”
倏然,至洞口传来阵阵鼓翼声,其速甚快,而且来者众多。朗拉路张望道:“什么东西来了!”玉蝴蝶满脸笑意,呻吟道:“是我的小蝠儿来了。”果然,数不清的吸血蝙蝠,如同半空中升起一片黑云,黑压压的直扑过来,将整个双龙洞充填。
玉蝴蝶一只葱削般的食指微微指着朗拉路,冷冷地笑道:“这人的良心已被狗吃掉,去咬他。”吸血蝙蝠如领钧旨,在空中打了一个盘旋,将朗拉路的头顶罩住,如狂风骤雨般下落。朗拉路的一颗眼珠吓得都要滚出来,喝道:“不许过来,否则我杀了她!”一边喝一边急退。
吸血蝙蝠哪管他这一套,“吱吱”乱叫,群相争噬,落翼纷纷。众人已看不见朗拉路了,只见一个黑黑的大圆球,在地上滚来滚去,连喊叫声都听不到,恐怕他的嘴巴里已塞满了蝙蝠。
从圆球中滚出一名女子,正是巴冷,蛇郎抢先将她搀扶,泪珠儿早就在眼圈里打转,道:“你怎么样了?”巴冷眼睛通红,指了指黑球,气若游丝道:“相公,快救救他……”话音未了,圆球中滚出朗拉路,只见其血肉模糊,已被撕得稀烂。巴冷的心脘上犹如被割了一刀,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知。
蛇郎连忙运功,将纯罡内力,输入巴冷的奇经八脉,正在玄关之处的危急关头,朗拉路突然张开大眼,飞身扑向蛇郎,惨叫道:“你抢走了我的女儿,害她嫁不到好人家,我不杀你,死不瞑目!”一只铁爪已穿透了蛇郎的胸膛,掏出了一颗鲜红鲜红、嘣嘣跳动的心脏,蛇郎的眼珠鼓得快要掉出眶来,似乎临死也不敢相信,两个人同时倒地,激起一摊血浪,朗拉路这才阖上了眼睛。
惨烈至极,众人都不敢看。
此时,自蝙蝠阵内,又飞出四名红衣女子,正是盘瑶部落的四大护法,见首领倒在冰冷的石地上,春护法大惊之下,忙将一副玉润珠圆的脖子凑到玉蝴蝶嘴边,她将面上纱巾轻轻掀开,一张小口中露出两颗又尖又长的獠牙,吸了一些鲜血,渐渐好转。众人本想藉机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可她只掀开纱巾的一角,根本看不到脸庞,不由好生失望。
原来,玉蝴蝶怕她们同来碍手碍脚,便吩咐她们隐藏在洞外,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不见自己出来,就率吸血蝙蝠一起杀进来,但马先元吃过吸血蝙蝠的亏,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却不敢来。
玉蝴蝶被扶起,伸出一根食指,一只蝙蝠便落在其上,她轻轻抚mo着,道:“小孩儿,你知道娘亲多想念你吗?”蝙蝠长相丑陋,就如同一只生了一对翅膀的老鼠,众人看她又吻又摸的,毫无顾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玉蝴蝶眼中无限爱怜,道:“你们对娘亲这么好,娘亲怎么赏赐你们呢?”想了一想,望见吴清海一等人,笑道:“想来你们也都饿了,那边有几个大活人,就赏给你们当点心吃吧。”此话从她口中轻轻说出来,在吴清海一等人的耳朵里如同炸开一声晴空霹雳,刚才亲眼见到朗拉路不过片刻就被撕成稀烂的惨状,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变成了寒栗子。
张天德大叫:“你,你,你要怎样!”哐当一声,剑已从手上掉下。吸血蝙蝠立即转移目标,铺天盖地向吴清海一行人扑去,饿狂了一般,朗拉路一人之血怎够填千万之腹?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大火从侧翼扑来,蝙蝠群顿时如染火流星一般,在天空中乱扑乱腾,吱吱怪叫,原来双龙早被激怒,朗拉路已死,巴冷又被救回,不再投鼠忌器,故而把憋满的一肚子怒火倾囊发泄出来,而且是三昧真火,遇水则烧,整个地下河顿成一片火海。
萧春山大喝:“快走!”众人这时已被双龙的气势所慑,顾不得敌对,亡命向洞口疾奔,玉蝴蝶元气还未恢复,不宜与双龙斗法,只得悻悻然退去,人和蝙蝠共同逃亡的景象,确是举世罕见。
双龙哪里肯放,游动巨大身躯,“呼呼呼”喷火急追。四处都在崩塌,险象环生,岌岌可危,众人遇到阻碍的岩石,不是绕过,而是一掌打成齑粉,因为连绕过的时间也没有了。
好不容易冲出洞口,外面的天气却极为恶劣,闪电打过,大树千株,皆火燃至末,其下数十亩地,草皆焦黄。水啸如雷,狂涛陡起,巨浪像山室般冲来,众人正向地势高处攀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跑得慢的已被洪水抛起,跌得七荤八素。
玉蝴蝶仍不死心,避过脚下的洪水、半空的烈火,一招“天马行空”,回首骈指,直指雄龙右眼,心想:“岂有入宝山空手回的道理,待我刺瞎你们的眼睛,还不是任凭我摆弄。”哪知她快,龙更快,头往上仰,龙嘴便翘了起来,玉蝴蝶收势不及,眼看着就要被吞到龙嘴里。
四大护法见状,连忙伸出罗云袖,缚住玉蝴蝶,要将她拉回来,雄龙哪里肯放,身子一弹,借着水势追击,眼看着龙嘴至玉蝴蝶只有一丈多远,就要将她吞下,四大护法吓得牙关打战,全身颤抖。
林秋水正在右崖攀登,不忍玉蝴蝶作妖龙的晚餐,随手抓起一个石块,打向雄龙右眼。眼睛是龙身体上最薄弱的地方,雄龙只得把准头一偏,玉蝴蝶得此时机缓了一缓,被四大护法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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