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一带有座马牙山,断崖崔嵬,石峰林立;远望犹如一排马牙,仰视宛若万笏朝天;乱石争奇,叠岩竞秀,令人目眩神迷。马牙山这种景观是岩石风化作用造成的,哈萨克人把马牙山称为“玛依阿散”,意思是酥油之山。
马牙山山顶比较平坦,是一片肥美的草原,一位妙龄女子伫立风中,环顾四周,北面的瑶池风光尽收眼底,东面的博格达峰和南面的雪山云雾似乎近在咫尺,而西面乌鲁木齐的舍田也历历在目。
可是此际佳人落魄,花柳无言,再美的风景在离人眼中都是苍茫一色。
自离开了萧春山,她就仿佛失去了另一个自我,见不到他的日子,这颗心也是残缺不全的;因为,心中属于他的那一块是谁也弥补不了的。
忽地张天德一声大叫:“秋水,你怎么在这里?唉,终于可让我找到你了!”
林秋水回过头来,一副心情惙惙的样子。张天德来到跟前,惊道:“秋水,你怎么了?难道,你后悔了?”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纤手,她的手掌在他的手心里似有似无,似乎只要一用力,就会被捏碎。
若在往日,林秋水决计会抽出手来,可是,现在的她已不能抽手了,道:“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不会后悔的,我刚刚看了日出,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红红的,好美。”张天德头上虚汗直冒,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看完日出就赶快回来嘛,你不知道,现在客人都到齐了。”
深闺之内,摆着一只大木桶,林秋水泡在里面沐浴,水里溶入了柚子、鲜花、竹子、松木、艾等植物,芳香怡人。新娘洗完澡,就能洗走身上的“邪气”,而且还意味着幸运、长寿以及繁荣,除了这些精神上的作用,花草的味道还有助于让皮肤光滑、鲜嫩。
下一步就是梳头了,林秋水端坐妆前,穿上红衣裤,花钗大袖,再吃上一些美味的饺子,有三个饺子,一个预示着爱情,一个预示着多子多福,还有一个意味着幸福。
两名婢女正忙乎着替她梳头,一边梳一边说些祝福的话,这种礼仪能给新郎新娘带来和谐、财富以及多子多福。林秋水闭着眼睛,如果给自己梳头的是亲生母亲――道陵师太,那该有多好啊!
林秋水梳了一个“有福气的女人”的发型,擦上胭脂水粉,此时是身在居中而心在居外,雾不散便是雨,脸上满是破碎的眼泪。
婢女笑道:“姑娘,哭上一场就算是从未婚过渡到已婚了,好奇怪呀,你的亲人怎么都没来送嫁?”
在这个时代,新娘出嫁就意味着永远离别家人和家乡,因此新娘都要在婚前哭上三天,还与朋友和家人一起唱一些歌,多少能释放些新娘的恐惧感,也为她离家作了准备。
婢女道:“姑娘,别暗自垂泪呀,内心如有什么不痛快,就都说出来吧,大哭一场,也许可以抚平心中的忧虑。”
林秋水摇了摇头,抹了泪道:“我母亲已在泉下,父亲又是人见人恨的日本武士,还有什么值得哭的。”感到这房里的空气很沉闷,脑袋都快胀破,道:“我们可以出去了吧。”
林秋水披上红盖头,坐上花轿,前面开道的执事仪仗与花轿出了宅门,围着瑶池吹吹打打走了一周,然后又回到宅院,长驱直入。
宅院内仍然如前一般的热闹,花轿排众而入,在大厅前停住,等待吉时的到来,众人都屏住呼吸,想看看新娘子到底生得一副啥模样?不少小孩子更是雀跃欢呼。
吉时终于将临,赞礼的敞开嘹亮的喉咙,大声叫喊。
随着鞭炮声不断的炸响,林秋水的心中同时响起了一种绝望的破碎声,穿着凤冠霞披,大红吉服,进入正厅,张天德与众人拱手作礼,带着林秋水一齐步上供桌前的红毡,供桌上红烛高照,摆满时令水果。
新郎新娘接着要行告词、醮戒、奠雁、合卺,如品官之礼仪。林秋水垂着眼皮,只是机械的行着礼,当与张天德交拜天地之时,林秋水知道拜过天地,就是正式的夫妻了,强行克制的感情刹那间崩溃,身子一摇,幸亏张天德眼快,忙将之扶住,险些摔倒。
众人纷纷告慰:“新娘子怎么了?”
张天德苦笑道:“没事,她刚从浙江赶回来,一热一冷,染了点风寒。”
青城派掌门冼兰松笑道:“妻子娇弱,日后张掌门可要多费费心啦!”
张天德笑道:“得此娇妻,夫复何憾,这是自然的。”拉住了一条红绸,在童男童女的引导下,两人扯进了洞房。
张天德将新娘子安顿好后,道:“我去去就来,等我。”回到大厅向宾客们敬酒。
张天德如愿以偿,一杯接着一杯的豪饮,喝得红光满面,笑得满面春风。
林秋水独坐榻前,听着房外的歌语喧哗,可她却像活在一个冰冷了无生机的世界里,一点都感染不到身边那欢乐的气氛,只是咀嚼着与君相绝的苦涩。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喧嚣渐渐淡去。
“呀”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闯进来一个喷着熏臭酒气的大汉,正是张天德,他已喝得歪歪斜斜,一步三颤的向这边走来。
张天德叫道:“美人,美人,你在哪里?我的口好渴,好渴呀!”张开蒲扇般的两只大手,摸索到绣榻旁,昏昏斜斜的眼睛总算看清了床边坐着一位身穿吉服的新娘,心中大喜,一把撷下新娘的红巾,露出新娘那绝代粉脂的容貌。
林秋水忍受不了他冲天的酒气,不由捂着鼻子,张天德浑若不知,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两杯清酒,笑道:“来,咱们一起饮这交杯酒吧!”他那张脸平日像个老瘪的桔子皮,一笑起来就似一张竹篾凉席。
林秋水只得与他手挽着手,饮下清酒,轻咳了一声,玉颊微红,更加夺人眼目。张天德看得心火燃烧,迫不及待搂住了林秋水的纤纤细腰,她抖索得就像秋风中的一片枯叶。
“美人儿,来吧!”张天德的一只嘴巴更加放肆的在林秋水的脸上狂吻着,膻气熏人,林秋水就像一个失去生机的植物,甚至放弃了挣扎。
半残的红烛依旧垂着泪。
张天德突然变成了一只凶残的老虎,攫住了一只柔弱的羔羊,张开利爪馋唇,暴虐的为所欲为,戏弄着自己的俘获物,狞笑着,不时发出胜利的嘶吼!
她痛苦的战栗,却不能挣扎,宛如一株萎蔫的花儿令人怜惜。
有缘人不一定有情,有情人不一定有缘;凡事天注定,万般不由人。
直到张天德发泄完了****,满足的低哼时,红烛的泪也终于流干了。
忽而听得窗外阴阴的有人冷笑,张天德心中一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慌忙披衣起床,仗剑出屋。
只见一女一男像两个孤魂野鬼一般飘荡在半空中,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正是玉蝴蝶和吴仁道,此时月黑风高,加上他们苍白的衣衫,远远望去,更加可怖。
庭外已聚满了英雄豪杰,纷纷高呼喝骂。
玉蝴蝶如若未闻,见张天德出来,笑道:“张掌门,你好福气呀,娶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我要在此祝你们白头到老,多子多福啦,呵呵。”
张天德面色怫郁,恨不得赶她走,却又不敢,只是捏紧了拳头,不住哆嗦。
玉蝴蝶笑道:“张掌门,你新婚当夜,我当然要来道声贺了!好了,不打扰你那春宵千金,洞房之夜了!”言罢,与吴仁道如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昆仑派掌门伍捷问道:“她是谁?怎么全身透着一股妖气?”张天德道:“我也不认识她,可能是过路的朋友吧。”他不敢说此女是玉蝴蝶,更生怕和她沾上一点边。
青城派掌门冼兰松道:“哪里来的妖女,竟敢到此捣乱,下次让老夫碰到她,非宰了她不可!”张天德赔笑道:“好了,没事了,各位安歇去吧。”
宁波。
望海崖之巅,立着一个钢铁般的汉子,正是碎心剑客!
他的身后站满了英雄豪杰,个个面目凶恶,虎视眈眈,亮出了兵器,只等着良机一现,便扑向猎物!
海风吹乱了他的长发,海啸锤打着他的心灵,拈起那朵兰花,沉吟道:“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他痴看着碎心剑,剑身如雪,映出他那双忧郁的眸子,他的周身浮动着深蓝色的光茫,一闪一闪的,把整个天际染得一片忧郁。
对着惨白的月亮,手一松,兰花落到崖下,被海浪吞噬。
随后听得一声骨头被折断的坚硬声音,原来他双手一掰,把碎心剑生生折断了。
碎心剑剑身银白,长正三尺,似用一片片银白鳞片拼接在一起。
此时,这把绝世宝剑已彻底的粉碎,只见一片片银白鳞片漫天飞舞,飘落崖下的大海中……
这把剑,他一直当作生命一般重要,可现在,他只是念着林秋水,视万物为无物。整个人仿佛被无边的黑暗紧紧缠裹吞噬,五种感觉尽数消失。
众人都好像脊椎跟着被折断,一个个软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
萧春山双膝一软,跪了下去,跪在天地之间,仿佛在祈求上苍,双手撑地,低着头,两缕黑发垂在两侧,喉咙里发出呜咽之声,那是一种悲哀欲绝,想要大哭,却强行不让自己落泪的痛苦感受!
渡天师太被惊醒,爬了起来,叫道:“听听,这是什么声音?难道他在哭吗?他也会哭?!”
萧春山的十指已深陷泥地,双臂不住颤抖,紧接着,大口大口地往外呕血,鲜血流淌下来,染红了整片山崖!
英雄们见之又惊又喜,个个挥舞着鬼头大刀、水蛇宝剑,齐齐高喊:“他不行了!大伙儿并肩子上啊!”“对!杀这魔头,不用讲江湖道义!”
疾风剑最是性急,大喝一声,一招“力劈华山”,从背后偷袭萧春山,一剑劈在他的后背上,“刷”的一声,衣衫顿时破了一道裂缝。
血花绽放,像雪地里开出的一朵红梅。
可以看见皮肉透着一道鲜血,肉都翻卷出来,与破衣纠结在一起。
萧春山竟然不知道疼痛,如同松树扎根在地,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神,可其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极为悲壮的气息。
疾风剑的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后退了数步,颤抖着,拿剑不稳,“呛啷”一声,剑摔在地上。
萧春山站了起来,像一个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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