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一品武臣、虎翼统领薛晋鹏的一腔热血!”
海天动容道:“何人为朕立此大功?!”
哈剌尔有些艰难地说:“第二万夫长达罗雅。”
“拟旨,达罗雅受封万户侯!”
哈剌尔突然跪下,叩头泣道:“陛下!达罗雅将军……已经战死了。他与薛晋鹏独斗百合,二人同归于尽。”
堂下瞬间安静,方才热烈的气氛一扫而空。
当他们回过神来,再望向这面飞虎旗时,竟似有一股猩风扑面而来,没来由的,脑海里浮现这样的场面:铁骑纵横,烟尘弥漫,折戟断矛,伏尸满地,最后的勇士站在最后的阵地前,燃烧的军旗映红了血一样的夕阳。攻者奋勇无畏,守着宁死不屈,两位悍将叱诧咆哮吼声如雷,两道身影刀枪并举亡命相搏……当一切尘埃落定,他们浑身浴血相挟而立,最终化作沙场上的一道丰碑。
海天沉默有顷,猛然灌下杯中酒,掷杯低喝:“壮哉,上将军!”
谁也无法确定,皇帝陛下夸赞的所谓“上将军”,到底是指达罗雅,还是指薛晋鹏,可偏偏没人想去分辨,他们都被语气中透出来的那一股悲壮感染了,心中大起“将军不免阵上亡”的悲凉感慨。
哈剌尔见气氛有些沉重,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又先后介绍了次一等的营级军旗,包括骁骑、忠义、奋威、敦武、宣威、射声,一共六面营级军旗,无一不是威名赫赫、战绩卓著的王牌劲旅,尤其是骁骑营和忠义营,那都是上一代逐寇军留下的功勋旧部,经数十年积淀,在新王手中再次焕发新生,可谓历经百战,历史悠久,堪称楚国百万大军精锐中的精锐!菁华中的菁华!
然而,这些凝聚无数鲜血与牺牲,承载无数功勋与荣耀,象征着几万甚至几十万勇士骄傲尊严的精神图腾,此刻却成了一堆堆残破的、肮脏的、饱含屈辱的战利品,被当作佐酒之物摆在胜利者面前指指点点。
这样的场面,即便是边上倒酒的侍女,也不禁产生出一种“幽幽千古、成败无常”的沉重与震撼。
兔死狐悲,人同此心。
不知何时起,欢呼喝彩声早已绝耳。海天也好,赵濂鄂尔兰也罢,乃至席间每位将领,脸上都已失去笑容。更多的人,他们胸膛起伏,一杯接一杯自酌自饮,仿佛只有这刀子般的烈酒,才能破开心中那难言的阴霾晦涩。
直到……哈剌尔举起最后的一面旗帜。这一刻,时间凝固了!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挪动,没有人眨眼,甚至没有人呼吸!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面破败的、染血的、满是泥污脚印的大旗上。
于是,他们看到了:那是一朵金色的火焰,在金色镶边衬托下静静地燃烧着……
曾几何时,这里坐着的每一个人,都在这面旗帜下簌簌颤抖,那金色的火焰仿佛具有某种魔力,看一眼,就叫人化尽万千豪气。
对于海天,那不仅是一面旗帜,更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一道无法追赶的背影……
“大哥……”
海天轻轻絮语,闭上了眼睛,仰起了头,以免那无法抑制的眼泪落下了。
没有人听清皇帝陛下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可不知为何,却又觉得他脸上的神情竟是如此寂寥,如此失落,甚至给人一种淡淡的悲伤,催人落泪。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狄皇海天身上,以至于很少有人发现,华帝赵濂闭上了双眼,无声叹息,察合津大汗鄂尔兰目绽寒光,握紧了拳头。他们的脸上,竟也挂着似有似无的悲凉与惋惜。
三弟啊!除了你,又有谁有这个资格,站在这面王旗下与我们为敌呢?
你的军队一败涂地,你的都城朝夕不保,你的国家危在旦夕,你怎么还不回来?难道你……已经倒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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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命运的巧合,正当入侵者感慨逐寇老一辈日渐凋零的同时,刘枫却在动员楚国的新兴力量奋起抗击。
“我年轻的勇士们,你们的祖国,在屠刀下流血,在苦难中呻吟,在耻辱中哭泣,但她绝不会倒下!——因为我还活着,你们的王还活着!”
高台上,刘枫意气奋发,发表简短的讲话:“你们中的很多人,天赋过人,勇气过人!几年或者十几年后,很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军官,勇猛的将军,甚至不败的元帅!可是,在这样一个时候,在祖国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必须放下梦想,拿起武器,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战士!这也是我,楚国的王,向你们发出的召唤!”
“愿为大王效死!”
军略院的大操场上,两千五百名年轻的男女学员发出震天的呼喊。男声粗豪,女声清越,彼此交织在一起,竟有一种别样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