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殿内,刘枫猛立住脚,盯着病榻上昏沉如睡闭目不语的周雨婷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女子,脸如金纸,灰暗苍白,玉肌瘦弱,大见憔悴,哪里还有半分周家七公子、王妃女尚书的风采?这一刻,刘枫仿佛看见了,那是一朵干涸萎谢的鲜花,只剩最后一片花瓣,在冷风中摇摇欲坠。——回光返照,再入萎靡,时候要到了吗?!
刘枫满心悲酸,哽咽难言,费尽全力才呼出一声:“雨婷!”
周雨婷颤缩了一下,很吃力地慢慢睁开眼,一双乌黑的瞳仁蒙了灰似地,失了神采,只盯着刘枫一眨不眨。好一会儿,她才蠕动了一下身子,似要挣扎坐起看个仔细,偏又无力为继,最终无奈地颓然松劲,气息奄奄道:“铃儿教我的,想见谁又见不着了,就把名字写一千遍,折成一千只纸鹤,就能见着!——原来是真的,你看。”
她摊开垂在床沿的手,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掌上,托着一只精巧的纸鹤,无力地说:“正好一千只……你就来了。”
刘枫悲痛不禁,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小心地走过去,拉起她手时,觉得手里像握了一块炭,灼热异常,心里疼的刀扎一般。
刘枫拿起她掌中的纸鹤,想要拆开看她写的字,周雨婷一脸惊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手一下就按住了,一脸孩子气的任性:“别!别拆!——我知道的,我的大限到了,这是做梦呢。拆了……你就该不见了!”
话很孩子气,态度却很认真,刘枫泪流满面。
在他的印象中,周雨婷只有两种形象——平日里,她是雍容端庄美丽睿智的“七小姐”,又或者发起脾气时,那个撒泼发狠爽辣暴燥的“老娘”。可不管是哪一种,她总是如此精明,如此强悍,不像一个正常的女子。
直到此刻,她虚弱地似乎连说话都没有了力气,目光中露出孩子般可怜的无助的眼神,说的话,做的事,都像一个天真而稚弱的孩子!
刘枫忽然意识到:雨婷她……是真的不行了……
这一刻,痛彻心扉。
看着刘枫伤心欲绝的脸庞,周雨婷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是想哭,却又苦笑了一下,细若游丝地叹息一声:“张真人说我有两次天劫,这是第二回,怕是过不去了……我……我不怕死,可我放不下你,也放不下睿儿……我……我好想你们,天天想……”
她深吸了几口气,似乎用了全身力气才能轻轻说话:“也好,梦里见你,我也坦然些……周家犯下这等罪过,我……我又弄丢了儿子,你要真个回来,我不知如何面对你呢。你……你会骂我么?还是打我?从前我好凶的,老追着你打,这回一起还你,好么?”
刘枫强忍着泪说:“这是什么话?不要尽想短的……你的八字儿好着呢!张真人怎么说来着,你虽有劫数,可也有御极的命,女人御极是什么?皇后!你看,我还没称帝呢,还没给你金册金印,诏告天下,正位皇后。如何就走?儿子我一定找回来,咱们一家团聚,往后的日子啊,长着呢!”
周雨婷格格笑起来,忽然呛住咳嗽,边咳边笑:“你这张嘴,梦里也不安省,抹了蜜似地,想叫我快活走?罢罢,难得这份体贴,我承你的情呢,来世……我还嫁你,还给你生孩子,好么?”
“好啊!求之不得!”刘枫飞快抹泪,强笑道:“不过这事儿太大,得好好谈,就像咱们第一回见面那样,正儿八经谈出个子丑寅卯来,估摸着谈个百八十年就差不多了。——头一条,不准你再扮公子,叫我好生担心,以为自己喜欢男人呢!”
追思往日,周雨婷痴痴地笑,她轻轻捧起刘枫的手掌,放在脸上细细地摩挲着,“这梦真好……好快活……不想醒呢……不想离开你……不想走……”她无力地合上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上涌起一片病态的潮红。
似乎就在这一刻了!
刘枫魂飞魄散,慌叫:“雨婷!雨婷!——子馨快来!快!”
林子馨应声奔来,大叫:“雨婷!醒住!”
周雨婷惊悸了一下,突然清醒过来,睁开眼,带着迷惘的眼神望着眼前二人,忽然变色道:“姐姐!这……这不是梦?你……殿下!周家……睿儿……我……”一时激动,这口气竟是顺不过来,她瞪大了眼,瞳孔急颤,整个人痉挛似地抖起来。
“雨婷!不要走!”
刘枫放声悲呼。林子馨已取针在手,尖叫一声:“按住她!”抬手要往头顶穴位上刺去。
就在这时,红鸾的声音疾呼道:“世子!他们找到世子了!——就在门口!”
周雨婷倏然一颤,静了。也不知哪来的力量,身子硬挺起来,“孩儿!我的孩儿!”猛跳下床就往外奔去。
刘枫大急,哪里还顾得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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