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想要留住的东西往往总是抓不住,就像沙子,从指缝中无情地落下。
而想要见的人,却也总是错过。
春风吹绿了柳枝,春雨润湿了大地,不知不觉,又是清明了,俞真真抱着兴奋期待的心情和意依生又回去了那个小院子,坟头的草被修剪得十分整齐,这都是虎子和村人们的热心,两个人在清明好几天前回到了这里,俞真真还生怕错过了,拉着意依生在外头搭着帐篷,就指望能够见着眼镜或是胖墩,睡也不敢睡实,有一点儿动静就爬起来察看。然而,所有的守候,到了最后,却是一场空。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瞧见。意依生因为公司即将开业,不得不先回去了,俞真真又守了三天,第四天早晨,坟头突然出现了鲜花,然而,就守在那里的俞真真却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听到。她抚摸着鲜花,眼中有些热,却没有流泪。这样也好,即使见不到人,最起码,看到这花依然出现,至少,送花的人是平安的。这样,也好。明年再来这里,或许就可以见到人了。
俞真真这样想着踏上了归程,下火车时,无意中扫过广场上大大的电子日历时,突然想起,今天,是詹子寒的生日。去年这个时候,还曾经一起庆祝生日,不知今年,可曾有人记得替他庆祝?
小提琴的声音在柔情而又浪漫地流淌。
玻璃瓶中,白色的玫瑰上还凝着露珠。
桌旁,灯光喷泉的流水声潺潺,五颜六色的灯光不停地旋转,让人脸上的神色也跟着变幻不停。
举起的杯里,是香波尔地区最有名的酒庄出产的白葡萄酒,吃的菜肴,是酒店里大厨的精心杰作。
“子寒,生日快乐!”
“谢谢!”
詹子寒说道,抿了一口酒,优雅地用着餐。
卓千秀本来喜悦的心又有些微微地沮丧。
已经快一年了,他们认识,然而詹子寒的态度却从不曾改变,不曾近过一分,也不曾远过一分。凭心而论,作为一个未婚夫,他应该是合格的,他身为詹氏的继承人,已经参与了整个集团的运作,分管了重要的市场部,亲自谈下了好几个难缠的合约,这一年来詹氏的业绩节节长高,比起去年,上涨了百分之五。爷爷说起这事来就是眉飞色舞,迫不及待地希望他们结婚以后,詹子寒能带领着卓氏也更上一层楼。而在如此繁重的工作之下,他还不忘每个星期起码也会约会一到两次,她过生日时,也会送她礼物,生病时,也会亲自来探望,表达关心,不像别的男人,将未婚夫、妻子当个摆设,私生活乱七八糟,他从不曾乱来。就政治联姻来说,这样的对象,已经是难得了。爱情什么的,不过是些喜欢作梦的女孩青春期的无聊幻想,对他们这个阶层的来说,是根本就没有必要的东西。她只要也做好妻子的本份,自然能相偕白头。
这些,是卓千秀所受的教育。
而一直以来,她也并不认为,这是错的。
只是,从看到詹子寒的第一眼起,卓千秀发觉,她无法满足。
原来,爱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着的。
她爱这个名为詹子寒的男人,而不仅仅是拥着着她未婚夫的身份的男人。
然而,他,却始终泠淡如冰。
两人静静地用完了餐,良好的餐桌礼仪让他们都习惯性的不曾开口,餐毕,卓千秀送了礼物,詹子寒客气地道了谢。然后,十分礼貌地亲自送她回到了卓家。
在詹子寒仍旧礼貌地道了再见,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股沮丧和冲动让卓千秀忍不住这么问了。
“你究竟怎么看我?”
詹子寒没有想到卓千秀会问这样的话,他以为她应该知道游戏规则的。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说道。
“你喝多了,早点进去休息吧。”
也许是这一天喝多了一些酒吧,当察觉到时,卓千秀发觉自己的手已经环住了詹子寒的脖子,她掂起脚,吻上了詹子寒的唇,有些笨拙地。他的唇,一如她想像的那样冰冷,就像他的人一般,但是,她的唇却是火热,她按照电视上所看到的那样,反复地吸吮着他的嘴唇,想让他也跟自己一同火热起来,然而,他不曾推开她,却也不曾有任何反应,连呼吸也不曾乱过一丝一毫。卓千秀的唇也慢慢地冷却下来,几乎成冰。
她默默地放开了詹子寒,看他转身离去。
终于忍不住心里长久以来的疑问。
“如果是她的话,你也会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