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林里的人,若是见到农户家墙上挂着铧犁,就表明能收容胡子。只要谈好价钱,就不用担心会有官府的人来搜查。
这样的农户家,也提供情报给胡子。比如官府什么时候进山剿匪,哪一家大户适合砸窑等,都能赚到一笔辛苦费。
另外他们还有一种赚钱的门道,那就是帮着胡子销赃。胡子打劫来的金银珠宝等物件儿,经过他们的手卖出去,中间的差价利润也非常可观。
这家农户,显然是做这种买卖的,自然也不用担心胡子们砸窑抢劫了。
“老四,这两位盘儿干净,叶子鲜亮,是插边挂柱的还是熟脉子?”
“彪子,这两位是正儿八经的听响的,进山跟五爷谈皮子生意的。”
关世杰和吴彦章听干瘦老头儿和高老四说话都云里雾里的,猜到了他们说的是胡子的黑话,只是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敢情是五爷的客(qie),快屋里请。半拉子,饮马填料。”
这个叫彪子的老头儿话音未落了,从牲口棚旁边走过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干净利索地卸了马车,把马牵入到牲口棚里。
“老人家,咱们啥时候赶路?”吴彦章问道。
“不急,歇歇脚。人要吃饭,马要吃草。”高老四答道。
关世杰想,庄户人都心疼自家的牲口,赶了三个多小时的路,估计是怕把马累坏了。
既来之,则安之。八月份的午后,烈日当空,他们也已经燥热难耐。停下来喝口茶祛去暑气,也是应该的。
瘦老头儿彪子引高老四,关世杰和吴彦章三个人来到堂屋里坐下来,泡上了一壶茶。
村屯里的招待客人的堂屋里,陈设比较简陋。一铺火炕上摆着一张木桌,一把粗瓷茶壶,几个海碗里倒满了茶。
茶不冷不热,一碗喝下去暑气顿消。
“两位老客,收不收地鼠?”彪子问道。
“地鼠皮子是什么?”吴彦章不解其意地问道。
“彪子,他们不是熟脉子,你有话就直说好了。”高老四说:“他是问你们收不收金溜子,金耳环,金镯子。”
吴彦章一脸的蒙圈,青帮里也有江湖切口,用于相互沟通。没想到胡子的黑话更是难懂。
“老人家能否解释一下,你们刚才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吗?让我们开开眼。”关世杰笑着说。
“彪子说盘儿干净叶子鲜亮。说你们脸不粗糙,不是常年钻林子的。新衣服好看。插边挂柱是,问你们是不是来入伙的?熟脉子是不是同行。听响的,是说你们是经商的。”
原来如此。关世杰哑然失笑,中华民族的语言果然博大精深。胡子的黑话另辟蹊径,倒也值得玩味儿。
他记得后世看过《林海雪原》里,***和座山雕的对话: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脸怎么黄了?防冷涂的蜡等,已经成为脍炙人口的桥段。不仅合辙押韵,读起来朗朗上口。
由此可见,发明胡子黑话的人,应该也不简单。
“我们不收地鼠,我们只收皮子。”
关世杰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