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因为长期挂葡萄糖,他的脸庞有些缺乏血色,浅色睫毛遮掩住颀长眼型,他的唇很薄、颜色也非常淡。
“阿夜以后打算和池先生结婚吗?”贝丝道:“今天看见新闻说十月大选如果新总统上任,国家会支持同性结婚。虽然这样有可能是为了赚lgbt群体的选票,不过也算是好事情。”
“还没考虑过,”青长夜对上贝丝浅绿的猫眼:“感觉有点早。”
“哇不,”贝丝一愣:“你不要告诉我你只把池先生当成现任男友?完全没考虑过结婚的吗?”
听见青长夜答应,护士大姐姐惊讶地笑道:“那你真是个很好的人。”
在正式开始用仪器治疗前,医生让他们先做了准备工作。他让池望尽可能告诉青长夜他会遇见的人格,最好给每个人格取名字以方便辨别。池望猜得很准:“你应该会遇见,嗯,一个很爱装纯的人格,几年前我不是和朋友一起录过歌吗?用的塞壬这个假名,就叫他塞壬吧,塞壬有狂躁症。还可能遇见异装癖……喂,别那么看着我,就是我梦里的那个女巫。也可能还有高中生和中二病什么的……”
“很丰富。”青长夜言简意赅做了评价。
“有一个人格最特殊,”池望说:“他可能比较蠢,他一直相信自己是两个人,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分裂中的分裂人格。叫什么比较好?”
“鸡瘟。”
“……爱德温?”
“可以,好听。”青长夜很擅长应付神经病,他以一种哄小孩的语气道:“那他分裂出来的那个叫什么?”
“兰斯吧,谐音懒死。”
“……”
就这样,他几乎熟悉了爱德温所有的人格,安雅的名字来自于一部叫《女巫》的电影,里面的女主演名叫anya。米勒的姓名是把《越狱》的男主角倒了过来,零则是因为池望到最后懒得给他们取名字了。在开始治疗的五分钟前,医生最后一次向他们确认意向,池望突然从自己的病床边走了下来。
“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主治医师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他关上门离开了病房。池望示意青长夜不用动,他走到了后者的床边。
“小夜有没有后悔?”池望低头,祖母绿色的狐狸眼仿佛宁静湖泊:“你看见他们打麻药的针了吗?虽然是半麻醉,但打针还是很疼的。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没关系,”青长夜说:“你很害怕?”
“一般的,”过了半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耸了耸肩:“好吧,我比较害怕你如果开始治疗后害怕因为如果那样你就可能恨我了,我很害怕。”
青长夜忍不住笑出声,他都来不及仔细想池望说了多少个害怕。稍微犹豫过后他拉了一下对方手,池望愣了愣,他们确认关系后基本是池望天天耍流氓,青长夜平时很少有主动的时候:“不要怕,”他示意池望弯腰,在对方低头时他猛地拍了池望的后脑一巴掌:“小笨笨。”
“……”
池望当时的表情实在很精彩,那种介乎诧异和郁闷、还携带着丝丝忍俊不禁的神色想起来青长夜都觉得好笑。确定他没有反悔的意向后池望按了呼叫铃,记忆在麻醉的场景戛然而止。青长夜回过神来贝丝已经离开了病房,床头盛开的茶花娇艳欲滴,他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喝几口,他感觉到有什么在注视着自己。
青长夜侧头,对上了一双色泽璀璨的绿眼睛。
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后者也同样沉默不言。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现实的记忆与虚拟的精神世界交织在一起,他现在对池望这个人的感情真的非常复杂。他不知道池望有没有那些人格的记忆,如果有的话,自己面前这个人就是爱德温加兰斯加安雅加零加米勒……世界爆炸算了。
“看什么看,再盯着看我把持不住了。”
懒洋洋的音色打破了沉默,池望才醒,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混血儿英俊精致的面容在春日朝阳下仿佛诗画,这么好看一张脸,主人说话时却一点都不要脸:“把持不住的话,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