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听了下人来报,杵着龙头拐抚须而笑:“公子故事说得好,连花的主人也引了来。这位是……”他蹙眉望着眼前的蓝衣公子,一时忘了下人方才的提示。
“赵寻雪,”陈聿修阖眸一笑,握着扇子的手垂到身侧,“自城墙上一别,于今不止七年了吧?”
赵寻雪微微俯身,唇角轻扬,丝毫不意外:“陈公子好记性。”
周泉光愣了半晌,终于有了些印象:“哦,你是赵……”他猛地捂住嘴,死命将“医正”二字吞了下去。长吁口气,看着这二人,不由想起那年的除夕宴,他们单独对饮了三杯酒,还让他生出些许八卦来。抬眼见赵寻雪伫立不动,似不单只为寒暄而来。周泉光心下领会,上前拉着傅员外,半扯半扶地将人带远。
“大夫在东都行医?”陈聿修伸手摩挲那株青龙卧墨池的墨紫花瓣,“可愿回宫任职?”
“丞相还是一如往昔的干脆。”赵寻雪眯眼浅笑,却不作答,只侧头唤道,“宁儿,过来见人。”
“啊?!”一直跟在身后的双宁一惊,连忙从花丛上收回目光,小跑上前,“公子唤我吗?”
宁儿……这不是姐姐的名吗?她满心的莫名,却还是怯怯地仰起头。阳光轻然一斜,她望见一张风华无双的俊容,刹那间的凝神,甚至灵敏地捕捉到对方一瞬的黯然失神。
双宁呆呆地睁着眼,就那样直接地盯着陈聿修。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人,美到连呼吸都不忍再放肆……
陈聿修从她脸上移开视线,缓缓闭上眼,倾泻的阳光将他两弯纤长眼睫印得金亮。他盈伤而笑,朝赵寻雪望去:“她,很像……”
“‘藏奴心间。’真是美到不行的故事。”赵寻雪垂首轻叹,似想起了什么般,唇角蕴染出一片温柔。片刻后,他抬眸发问,“陈公子,可有心间人么?”
陈聿修负手远望花园,忙忙碌碌的灰衣仆从们穿行花丛,将各色美艳香绝的花卉摆置其间。虽错落有致,花香四溢。可当琳琅入眼,早也不知看的是何处芳华。
“吾之心间人,亦将吾藏于心。”他转过头,静淡的容笑,悄然将满园沁香盛满。
双宁久久才听出话中的含义,这声似叹非叹的独白,胆大又坚定。连她这个听客,也禁不住红了脸。羞赧地垂下头,却不经意望见靛蓝袍袖中逐渐握紧的拳。
“斯人已逝,阁下的钟情,寻雪深服。”赵寻雪轻笑一声,忽而长舒一气,弯腰牵起双宁的手,躬身告辞,“如此,后会有期。”
直到人影走远,周泉光才重新走回,探头好奇道:“赵医正就这么走啦,那他的花……”他垂头盯着那盆青龙卧墨池。
陈聿修抬眼看他,神情似笑非笑。却在这时,一人不动声色地踱来二人身后:“查出来了。”
周泉光回头,见是常服打扮的巡察使。不由相视一笑,满面的玩世不恭顷刻从容收起。他挺直身,自袖口中掏出一枚烟火。
一道冲天的火线伴着骤然巨响,霎时划过烈日晴空。无数府军提着枪戟从门口闯入,将傻了眼的府中众人团团包围。
“吾等奉刑部之令查封傅府,谁敢阻拦,就地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