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起这么早?也给祖母请安吗?”
注意到他用了“也”字,裴邢眼睛微眯了一下,他已经听秦兴汇报过,钟璃身上的毒,正是顾霖下的。
顾霖作风懒散,整日不务正业,纨绔子弟的恶习,他一个不落,孝心自然也没有,平日也就初一、十五去老太太那儿走个过场,今个儿一大早就去请安,自然是为了堵钟璃。
裴邢勾了勾唇,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他漫不经心把玩着,轻哂道:“刚做下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竟还有脸去请安,也不怕把老太太气死。”
裴邢乃锦衣卫指挥使,可以说,只要他想知道,京城里就没什么事能够瞒得住他的眼睛。
顾霖闻言,心中不由一抖,他最近唯一出格的事,就是对钟璃下了手,不知这煞星怎么盯上了他。
顾霖叫苦不迭,他自然不肯承认,当即道:“三、三叔,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再不孝,也断不敢拿老太太的身体开玩笑。”
他话音刚落,裴邢手中的匕首就“嗖”地一声,飞了出去,恰好擦着他脸颊,直接将他一侧的发丝,削掉一截儿。
顾霖吓得踉跄了一步,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抬头时,恰好对上裴邢不屑到近乎残忍的目光,他腿一软,险些给他跪下。
匕首不知何时,又飞到了裴邢手中,他转身离开时,冷声丢下一句,“滚回去,再这般下作,你看我会不会动你!”
顾霖双股战战,半晌才站稳,等他的身影消失后,才阴沉着脸,道:“去查查她何时搭上的三叔。”
*
傍晚十分,养心堂内,张嬷嬷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禀告给了老太太。
“酒席上倒不曾发生什么,反倒是钟姑娘回到摘星阁后,就喊了大夫,许真是身体不适,才没见三姑娘。”
老太太闻言,又叹口气,“这丫头,难怪这两日脸色有些苍白,竟是身体不适,不舒服还起这么早,真是难为她了。你让人去给她送些补品。”
张嬷嬷恭敬地应了下来,笑道:“能得您怜惜,也是钟姑娘的福气。”
老太太只叹息了一声,“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距离她满三年孝期,是还差两个月吗?”
“是,满打满算就剩两个月。”
“待她出了孝期,亲事便可提上日程了,不过盛儿要参加殿试,还需要三个多月时间的努力,干脆等到四月份再给他们定下吧,到时盛儿也能功名成就,可谓双喜临门。”
提起此事,她老人家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一抹笑。
张嬷嬷神情微微顿了顿,她总觉得这桩亲事还有得磨,钟璃模样性子虽再出挑不过,毕竟是个孤女,唯一的舅舅官职又不高,以表少爷的才能,名次定然不会太低,待他金榜题名,未必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能左右的,这会儿只含笑附和了一句,“到时钟姑娘还能继续伴在您身侧,该是三喜临门才对。”
老太太忍不住莞尔。
她想将钟璃留在身侧,其实不单纯是喜欢她,更因为顾承,顾承如今这么个情况,也就钟璃能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说到底,她对钟璃这么好,也是心中有愧。
旁人不清楚,顾承是如何摔伤的,老太太却有所猜测,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没法声张,就只能尽可能地补偿他们姐弟俩。
此时,钟璃正在鼓捣药草,有些药草需要晾晒一下,变干后再收集起来,有些药草则需要研磨成汁液。
她研磨了几个时辰,才弄好。
承儿被张嬷嬷拘在房中,等钟璃研磨好,他才哒哒哒跑了出来,小家伙委屈地嘴巴都撅了起来,“姐姐只要药草,不要承儿。”
这些药草不能久放,钟璃才赶紧处理了一下。要不然,她哪里舍得让小家伙不开心。
钟璃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哄道:“明天姐姐只陪承儿玩好不好?”
小家伙最是好哄,当即开心地点头,“姐姐陪我去钓鱼,要鱼鱼。”
钟璃笑道:“天这么冷,鱼儿都藏在了冰下面,等天气暖和起来,咱们才可以去钓鱼,明天姐姐给承儿蒸个小鱼包子好不好?”
承儿惊喜地“哇”了一声,“是那种有虾虾的包子吗?”
前段时间,钟璃曾给他做过一次,小家伙还记得,见钟璃点了点头,他开心地蹦了一圈,“姐姐真好!我最喜欢姐姐了!”
钟璃笑弯了眼眸。
张妈妈则好奇地瞅了一眼院中的药草,“姑娘怎么想起鼓捣这个了?”
钟璃道:“我之前看过一本医书,上面提过一些药草的功效,我这不是闲着无事嘛,干脆做一些安神的香囊。”
这话自然是托词,怕张妈妈担心,钟璃才有所隐瞒,好在她没有怀疑。
她刚陪承儿玩了一会儿,老太太院中的丫鬟就过来了,送来几盒补品,有燕窝、人参、冬虫夏草等,这些补品相当贵重,自然值不少银子,老太太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也是由于她前段时间刚病了一场,其中有皇上赏的,也有各位贵妇们送来的。
钟璃有些吃惊,连忙道:“这可使不得,这些补品太贵重了,正好给老太太补身体,我哪里吃得着这个。”
丫鬟却很坚持,“老太太特意吩咐了,务必让您收下,您和小少爷都能补补身体,姑娘可怜可怜奴婢,奴婢还要交差呢。”
钟璃无奈,她让夏荷给丫鬟塞了赏银,随后便亲手给承儿穿上了披风,打算带他去养心堂谢恩。
承儿好久没出门了,活似一只被关了许久的小鸟,蹦蹦跳跳的好不开心,走出摘星阁时,两人却迎面遇见一个人,承儿小脸一白,下意识躲到了钟璃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