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同的车边围起了人墙。几个倒霉的家伙在剧烈的震荡中折断了手臂,惨白的脸上正密密往外沁着黄豆大小的冷汗。
拉维尔探长冲到劳斯莱斯旁,透过车窗往里看了一眼,见林辛同正惶然看着外面不禁放下了心。
“拉维尔!”警车里的几个探员正举着枪推开车门,老探长怒吼了起来:“见鬼!都别出来!呼叫总部!***,附近一定有狙击手!”警察这行他已经干了三十几年,这很明显已经不是单纯的绑架,而无疑是有人想要了这个家伙的命!
既然事情演变成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渎职,他也不能让这些拿着手枪的年轻伙计们去应付看不见的杀机,警察也是人,没必要为了这趾高气扬的富翁而送命!
似乎是在印证着他的话,一声尖利的呼啸声划过,劳斯莱斯后座旁的一个保镖猛然间身躯一震。轻微的玻璃碎裂声中,他茫然低头望向自己的腹部,那里突然间就多出了一个杯口大小的洞,冒着热气的血浆正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涌出,在身体和地面之间坠出一道粘稠的赤红长线。
翻了翻白眼,那保镖无力地软了下去,身后喷满了鲜血和内脏碎片的车窗上,赫然已经开了个孔洞,龟裂的细纹如蛛网般四周延伸,下部的几条,恰好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弧形,宛如魔鬼唇边的狞笑。
一部分保镖们猫下了腰,寻找掩护体的同时极力游目四顾,另一些则仍围住了劳斯莱斯。
林辛同恐惧地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孔洞,只觉得生命如同车厢内热气一般,正一点点地从那里涌出,远离自己而去。
“救命!救命啊!”林辛同终于歇斯底里地哭号起来,平日里那个雍容温文的形象已经不复存在,财富与荣耀为他套上的光环彻底消失,现在剩下的,就只是个瞳孔放大,脸色灰败的人类而已。
伏在地上的杨灭皱了皱眉,扭头道:“这把破枪好象稳定性不是很好!”“你说什么?你居然敢这样侮辱我的宝贝儿?世界上还有哪把枪能在3000码以外射穿劳斯莱斯上的变态玻璃?我的弹头上带着六道尾翼!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笨蛋!”胡恩跳着脚气咻咻地大骂了一番,竖直了中指:“杨,我看是你的枪法不行,居然误杀了人,老板会很不高兴。”
杨灭重新看了看手中那把拧着超长消声器的杀人工具,扶了扶眼镜道:“我最后不一枪打死他就行,老板一定会为我叫中国菜外卖!”
杨灭不再以车体为目标,而是将子弹倾泻在了仍然围住劳斯莱斯的人墙上。
改造过的枪膛每一发子弹射出都会产生巨大的后座力,带着这个瘦弱的年轻人身躯大震一下,他却打出了一串长点射,毫无停顿地击发下,枪口几乎是在一刻不停地移位,杨灭那可怕的枪法,终于在这种极不稳定的情况下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1,2,3”胡恩举着望远镜,在心里急促地数着,十八声枪响后,对面却倒下了十九个脑袋不见了一半的人,有一发子弹,打爆了两个人的头!
杨灭扫了胡恩一眼,淡然道:“也只有我,才能用这样的破枪。”
林辛同的车外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死人。
他孤零零地坐在车内,望着外面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那些逃走的保镖们,同时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绝望地哭泣着。
“扑”的一声,窗上的玻璃又被钻开个大洞,碎屑溅了林辛同一身,这枚旋转着的炽热弹头擦过他的大腿外侧,刮去大约两斤重的肌肉后,一头扎进车身的装甲钢板里。
“救命啊!你们这帮杂种!我是最大的纳税人!你们得保护我”钻心的疼痛让林辛同痛嚎起来。
远处的警车里,拉维尔探长正一脸严肃地拿着步话机:“总部,总部”保护?出去搜寻狙击手还是做人肉盾牌?开玩笑!
分散在各个掩体后的保镖们仍没有找到目标,已经开始有人在盲目地开枪。
在林辛同的左小臂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徒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后,他终于拉开车门,跌跌撞撞地向警车方向跑去,脸上糊满了眼泪鼻涕,口中如同一个疯子般发出着毫无意义的呼号。
杨灭轻轻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扣动了扳机。
子弹尖啸着从奔跑中的林辛同后腰处钻进,穿过他的小腹,掀飞了整个外生殖器。
林辛同仍在往前跑着,直到一脚踏上了从下身滑出的大肠,这才直直栽倒在地上,蜷着身子在血泊中不停地痉挛。
拉维尔探长在车里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他从没见过这样残忍的杀人方式,而且,还是在一群警察的围观下。
杨灭木讷的脸上露出笑意,连扣几次扳机。
“扑扑”声连响,众目睽睽之下,林辛同的四肢瞬间脱离了身体,碎骨肉块溅出老远,可悲地是,他居然还没死。
天边已隐隐有直升机的轰鸣声传来,杨灭起身收枪,头也不回地下山,胡恩和安东尼奥细细清理了一遍周围,跟着离去。
林辛同的意识在不断地模糊,身上的那些可怕创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随着血液的迅速流失,他的耳膜开始产生幻听,嗡嗡作响起来。
一片安静的白色光芒悄然亮了起来,似曾相识的简陋屋子渐渐出现在林辛同眼前,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正在拿着药碗对他微笑:“小同,一口气喝完它,你看爸爸把冰糖都准备好了”
“父亲”一道泪水缓缓从林辛同的眼角滑下,他抽搐着咽下最后一口气,脸上,带着深深的悔恨痛苦。
远处的公路边,一个吉普塞老人正微驼着背望向这边,似乎是因为年纪太大的关系,他并没有被血腥可怖的场面所吓到,反而,脸上现出了一抹轻松愉悦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