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
可为什么,再怎么决绝,再怎么无情,
被一个人腹中孩子的父亲,突然从记忆里抹去,就像从来就不存在过一样,心,还是会有被撕裂般的疼痛。
那痛,直彻心肺!
“慢着给我倒碗水”
浅歌前脚刚迈过门槛,后面,突然传来律君魅低沉、甚至有些嘶哑的声音。
浅歌一转头,抬眼,目光竟撞上了他的。
他有伤,身子只能僵直地平躺在病榻上,可头却僵硬地拧过来,看着门的方向,满头墨黑的发丝混合着额上的汗凌乱地垂落在榻前。
撞到她目光的瞬间,他迅速别开脸。
只是那瞬间,在他眼底,似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恍惚让人以为是晨曦雨露落入了他眼中。
稳了稳心神,浅歌缓缓地退了回来,再次,一步一步走回他。
她心里疼痛,说不清是为他以后再与自己无干,还是因为他将来要与凝雪一起而嫉妒。
就在昨日她请求流朱抹去他的记忆的一刻,她突然发现,她其实爱上了他。
静谧的空气,凉薄的温度,可是,身子却像是轻轻燃着一层火,从什么时候,两个人的独处,竟然让她如此的不自在。
不动声响地倒了一碗水,递给他,他却不接,眼睛一闭,沉声道:“我久病初醒,没有力气,你喂我!”
他的声音明显充满了霸道。
可是,这霸道的背后,让人觉得有丝无力的脆弱。
就像是,隐藏着很深的东西,让人看不透,他,也不想让人看透。
“你会好起来,流朱不会让你有事的。”浅歌端着碗,递到他唇边。
他紧紧抿起的薄唇微微的一颤,呼吸有些急促“你又怎么知道?”
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脸上冷冷的肌肉,浅歌一怔,半晌,才道:“是的,我知道。”
幽黑的眸子蓦然打开,他双眼死死盯着她,满面青筋暴绽低吼着道:“你知道?你当真什么都知道?”
他紧紧握起的双拳,骤然在榻上狠狠一砸,喘息越渐加剧,身子有些痛苦的微弓着。
浅歌担心的伸出手,正准备扶上他,突然的,律君魅再次发作起来。
他一把狠狠抓住浅歌柔白胜雪的皓腕,紧紧握住,如此用力,似要将她皓腕折断,僵硬的脸上尽是痛苦扭曲在肆虐。
双眼猩红,颤抖的唇发青,一双眼狠狠逼入浅歌眼中,恨不能把那里看穿看透!
浅歌痛得眉心拧起,惊疑地看向他。
难道流朱的术并不彻底,他,还残存着对她的记忆?
遽然,一阵悠扬悦耳的笛声在窗外幽然响起。
律君魅一僵,眸中的猩红倏然褪去,像是被人重重一击砸得头脑一片空白,他脸上瞬间有惨白的颜色浮现上来。
他双手一松,拧过头,语调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你,出去”
随着他的手一松,浅歌手中的碗终于没有拿捏的住,啪的一声,瓷碗掉落在地,片片如碎。
一片崩起的碎片从地上弹起,嘶的一下,割伤了她葱白如玉的手指,细细的一道口子,很快涌出嫣红的鲜血来。
律君魅身子一抖,喉咙里深深溢出一种极其压抑的声音,兀然拧过头去,身子似铁般僵硬。
“还愣着做什么,既然她那么懂医,还不赶紧让她给你包扎!留在这里,难道是指望本王来帮你吗?”
“没有。”安静地蹲下,浅歌一片一片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割伤她的,又岂止是这些碎瓷片呢。
“那你快走”
“不劳你赶,我自己会走!”还以为他会说滚,那样的人对自己用了竟是一个“走”字,她是不是该偷乐?
手指一抖,她轻轻发出嘶的一声,低头一看,另一只手,又伤了。
呵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受伤这两个字似就与她特别有缘。
纵然,他失忆了,她还是逃不开因他而伤的宿命。
尖锐细碎的碎瓷片细细密密的扎在手上,带来细细密密的痛。
她出门的刹那,身后再次传来什么东西被扫落在地,怦然而碎的声音。
她的唇角,微微勾了勾,脚下的步伐再不停留。
够了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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