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欣然是个不信鬼神的人,所以她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会遇见什么。是不是要走一遍生前的路,是不是会上天堂或者下地狱,或者是,会漂浮在空中,看着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为自己最后一程忙忙碌碌,看着那些本来该哭的笑,那些以为不屑一顾的,为自己惋惜。
夜晚的盘山公路,朦胧半睡间,徐欣然最后的感觉是一阵剧烈的摇晃,然后便是一阵嘈杂和刺痛,乱做一团间,觉得身体轻轻的漂浮了起来。
徐欣然还有些茫然,睁开眼,看着漆黑山色中燃烧着的大巴车,隐约记得好像自己是在回家的路上?
车祸现场,山间火光耀眼,徐欣然还没有理顺自己的思路,只觉得空中一阵巨大的引力吸来,身不由己的,便朝着某个地方被吸了过去。
灯红酒绿,宝马雕车,每一个地方,都有阴暗污渍的角落,也自然有光影交错下,让人羡慕惊叹的奢华光彩。
香茗山别墅,璀璨明亮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的光华中,气氛却不那么的好。
不但不好,严格的来说,是非常的紧张。
从大厅的布置来看,这似乎是个为了某种仪式而举行的派对,大厅的一侧,搭着主席台,无数的鲜花气球将主席台布置的犹如梦幻,主席台上,是一张放大的两人合照,明确的告诉来宾,这长宴会的主角,和目的。
这是张婚纱照,新郎新娘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新郎英俊潇洒,新娘美丽动人,当真是一对璧人。
徐欣然睁开眼,手捂着胸口,那里鲜活跳动的地方,隐隐的作痛,似乎前一刻经历过什么激烈的动荡。
这是心中有些茫然,徐欣然的目光,缓缓的扫过当场,视线,停在一张熟悉的面孔上。
是他,竟然是他。
徐欣然身边,站着个英俊挺拔的男子,在保安的挟制下,伸出手来。
“言玉,跟我走。”男子挣扎着伸出手来:“就算是和整个玉氏集团为敌,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这男子,却并不是照片上的新郎。而此时上演的这一幕戏码,也让徐欣然完全没有浪漫感动的感觉。
无数的闪光灯亮起,徐欣然只觉得眼前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抬手挡在了眼前。
一双手从身后将她扶起,不过那力道,说是扶,不如说是钳制比较准确。
“抱歉抱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妹妹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下。请大家稍候一下,订婚仪式会继续的。”
不知道是哪家媒体的记者,不讨喜的在下面大声的问,请问子书先生,子书言玉小姐是不是另有爱人,其实本身并和萧总并无感情,只是为了两家公司的合作,而不得不和委身下嫁?
此时徐欣然已经被拖着往一侧走了,身后有声音响起:“我绝对遵循我妹妹的意愿,她的幸福,是凌驾在一切利益之上的,如果她另有两情相悦的人,我们做兄长的,自然是绝对支持的。请大家稍安勿躁,随意用些酒水点心,等一下自然会给大家说明。”
混沌中,徐欣然渐渐有了一丝清明。
子书言玉,这名字她是熟悉的。玉氏珠宝公司的三小姐,即将成为远然集团总裁萧凌然的未婚妻,这消息报纸杂志登的铺天盖地,只要是长了眼睛耳朵的,都不会不知道。而远然集团和玉氏联姻的目的,是为了拉开进军珠宝领域的序幕,就算只是一个入职没有多久的珠宝设计人员,徐欣然也是听说了的。
正从一团杂乱中刚慢慢的理清楚顺序,徐欣然还没有缓过一口气,人已经被拖到了后台。
很不温柔的被按在了沙发上,徐欣然抬头,一张妆容精致却满脸不耐烦的脸孔望着自己,眉头竖起,压抑着声音咬牙道:“子书言玉,你想干什么?想造反了是不是?”
子书言玉,这是在喊自己?
徐欣然还记得盘山公路上那燃烧的大巴,黑漆漆的山间夜色。
左臂搭上右臂,偷偷的掐了一下。
痛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这不是梦,不是幻觉。
低头看着自己现在身上,一袭蓝色晚礼,绸缎面料光滑的仿佛是水波荡漾,颈上沉甸甸的,坠着繁复华丽的群镶钻饰,那是她在杂志上见过,惊艳却知道自己永不可求的东西。
手上的戒指,晶莹中带着粉色,估摸着也有五六克拉,徐欣然的手有点抖,这很荒谬却又真实的一幕,让她心中,涌上一个更为荒谬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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