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后钻了出来,账房先生道:“四位客官,刚才可真是替各位捏了一把汗,幸好你们认识。”
燕无双立时道:“小二,那少*妇是什么人?你们竟是如此害怕!”
那小二道:“不怕才怪!还以为你们认识呢?她就是这卫城最难惹的女人,‘金凤楼’的楼主萧湘秀。”
燕无双嘴里又重复了一遍萧湘秀,只是她实在是想不起这个人,而这个人的主子又怎么会是欧阳小蝶呢?
筱矝不禁心道:萧湘秀既然是这卫城里最难惹的女人,那么她的主子岂不是更难惹。
紫云一听到‘金凤楼’这三个字,已是说道:“金凤楼,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应当是勾栏之地。”紫云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在‘雅净阁’里那么长时间,对这‘勾栏之地’还是用的非常准确的。
筱矝正待夸赞紫云几句的,任飘萍却是笑道:“嗯!正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
这一点燕无双和紫云早已听常小雨说过,筱矝却是不知,不禁惊讶于任飘萍说的话,在她的心任飘萍是完美的,是决不能容得有半点污渍的,是以,此刻的她不解任飘萍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根本就不会接受任飘萍这样,又想到适才萧湘秀说的话,还有燕无双的自称是青楼女子,不禁又羞又怒,所以灵动的目光此刻呆滞地看着任飘萍同样呆滞的目光,道:“任大哥,你刚才说什么,原来你喜欢那种下九流的地方!,原来你是一个登”
任飘萍忽然觉得一种悲哀袭来,面上却是和风细雨,道:“登徒子,不错不错,多谢!知我者莫若筱矝姑娘也!”
筱矝更是惊讶于任飘萍的话,摇着头,一步步后退,道:“不!不!你不是!我不信!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扭头转身狂奔而去。
燕无双和紫云同时回看向任飘萍,摇头叹息,立时出门急追筱矝而去。
门外的一声声“筱矝姐姐筱矝姐姐”已是渐行渐远,任飘萍笑,不是苦笑,不是惨笑,也不是无奈的笑,笑已失去了任何的含义,只是笑而已,心却道:原来不信就是信,原来相信一个人竟是如此之难,即便曾是你生死与共的朋友,即便曾是爱你的人。
一屁股瘫坐在楼梯上的任飘萍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欧阳尚晴,那个爱他爱到一定要亲手杀死他的女子。
任飘萍静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那账房先生在叹息,叹息道:“唉!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了,怎么一个个跟刺猬一样!”
刺猬原本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全身长满刺的,殊不知刺伤别人的同时也刺伤了自己。
任飘萍似是有所悟,心道:原来自己是个刺猬,遂笑,笑却不展颜,道:“先生高见!学生受教了。”
账房先生‘咦’了一声,道:“客官说笑了,让伙计扶你休息去吧!”原来那账房已经看出任飘萍是个瞎子。
任飘萍心酸楚,道:“多谢!不急!先生可否为学生看看这信函上写的是什么?”拿着信函的手已经伸出。
那账房先生略一沉吟,道:“也好!”伸手接过信函,展开后又‘咦’了一声,道:“好字!字迹俊秀挺拔,婉约飘逸。”继而念道:“风闻君有怪癖,好流连忘返于勾栏之地,妾身素有成*人之美,今夜子时,清风明月,坊间花开正艳,君素风流,当不忍负良辰美景,妾身美意。”又道:“落款:知名不具。”
任飘萍笑问:“先生,此时何时?”
账房先生答道:“此时正是子时。”
任飘萍道:“好!”遂站起身,从怀拿出一张银票,道:“先生,这里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还烦请先生差人将‘赛江南’酒楼的五具尸体入馆埋葬,另外差小二把学生带至‘金凤楼’门前就是了。”
那账房忙道:“客官客气了,再说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银子!”
任飘萍笑道:“呵呵,以后可能还少不得麻烦叨扰呢?对了!我的那三位同伴若是归来,还请让她们在此耐心等候!”
账房先生遂收起银票,道:“呵呵,那就先收下,客官请放心,我这就差人去办!”
街上的人早已散去,孩子们正躺在床上作着甜蜜的美梦,空无一人的寂静的大街上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还有一声声木棍敲击在青石地板上的‘笃笃笃’的声音,月色如银,任飘萍就这样拄着账房先生好意为他做的一根木棍和一个小二一步步向‘金凤楼’走去。
似乎走了很长的时间才到了十字路口,左拐就进入了卫城的花街柳巷了。
这条街显然和刚才的那条街是全然不同的一幅景象,街道的两旁依然灯火通明,每家门前依旧灯红酒绿,出出进进的有达官贵人,人骚客,也有江湖人士,富家子弟门前有轿子,也有马车拉皮条的穿梭于来往的客人之间,三三两两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嘴里嗑着瓜子的,抛着媚眼的,着嗲声嗲气的
只是这一切就在这‘笃笃笃’的声音停了下来,显然他们不明白一个瞎子怎么还要任飘萍依然若无其事地走着,用那木棍在探视者前方的每一处可能使自己一不小心会踉跄或是摔倒的一个石头或是一个小坑,那小二似是万分紧张,甫一到‘金凤楼’的花花绿绿的门口,那小二立刻就溜之大吉,末了,不忘道:“客官!到了,小的还有事,先走了。”
任飘萍笑,用木棍去一点一点而去触摸那‘金凤楼’的高高的台阶。
‘金凤楼’依窗而望的依旧是那粉色衣衫淡紫罗裙的女子,只是此刻她望着任飘萍的眼里竟是那突如其来的惊愕和湿意,回头怒喝道:“萧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