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只能嘟嘟囔囔地走。
赵秀云中午索性留高明在家吃饭,省得回去听那些不阴不阳的话。
高明不肯,他觉得吃赵阿姨家的米心疼,吃他后妈的他后妈心疼,那当然是讨厌鬼心疼更好,意志坚定地回家了。
这孩子,赵秀云觉得他将来必成大器,想想问禾儿说:“高明最近成绩好不好?”
禾儿咬着勺子,想想说:“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
波动大吗?那也不太好,那个家哪有人管成绩,赵秀云又操起心来。
禾儿趁机跟妈妈告状说:“他还逃课去抓小壳子。”
小壳子在老家话里是骂人的意思,赵秀云瞪孩子一眼,问:“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虫子,我也不知道,供销社收的。”
钻到钱眼里了,多半还是不安,想着多攒一点。
赵秀云问:“你没叫他不要去?”
高明一向听禾儿话,要是说了的话,十有八九会听的。
禾儿扭扭捏捏地说:“我不想,我怕他不高兴。”
她珍惜朋友,虽然知道自己的话有道理,但不想给人留芥蒂,就把难题推给妈妈。
赵秀云有些严肃说:“真正的好朋友,是该直言不讳地指出对方的错误。”
哪里能怕别人不高兴,就放任他越走越错。
禾儿被妈妈指责,攥着手说:“好吧,那我跟他说。”
赵秀云是多心疼高明一点,想想说:“我说吧,待会他来我就说。”
高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不在家,饭碗一丢,就要去找禾儿。
陈芳看了又是骂道:“没良心的东西,帮人家干活起劲,拿我就当老妈子。”
也不看看自己为高明做过什么。
他被说惯了,当耳旁风一溜烟跑掉。
往常他叫一声,禾儿就背着书包往外冲,今天是叫他进来。
屋里,赵秀云一直在等着他。
高明敏锐感受到严阵以待的架势,紧张地吞口水叫道:“赵阿姨。”
赵秀云挂着笑说:“你逃课了?”
逃课,在公社小学不算大事,整体教育氛围就这样,有的回家干农活,有的在家带弟弟妹妹,不怎么要跟老师打招呼的,更何况老师也知道哪些人家家长不管的,更不会说。
高明倒没觉得禾儿告状不好,还升起一种该来的总会来的安稳,嗫嗫说:“逃过几次。”
赵秀云看他跟看自己孩子差不多,幽幽叹口气说:”这次数学才考八十分,是不是?“
高明很有天赋,好好学的话,上学期就能考过禾儿。这样的孩子,怎么能耽误。
他是真把赵阿姨当亲妈,一下子心虚起来,急着保证说:“我下次会考好的。”
赵秀云还什么都没说,掐他的小脸道:“你自己说的啊。”
她还是把准备好的话说出来。
“你还小,心思应该放在学习上。小麦他们是没办法,才为挣钱耽误的,你不一样,你爸再怎么样,总会供你读完书,你自己要珍惜。现在看一块两块的多,等以后工作就知道,能挣钱的机会多得是。别的不说,我为什么能进妇联有工作?因为我念过书。”
“人生长得很,你还是孩子,我希望你能有个愉快一点的童年,人要是钻进钱眼子里,就容易出不来,将来要失去的只怕更多。”
高明虽然不大懂,但他确实很轴,一个赵阿姨,一个禾儿,反正叫他去跳海,他都觉得人家是为他好。
当即重重点头道:“我知道了。”
禾儿松口气,没有生她的气就好。
她伸手去拽高明,说:“以后放学还是来做作业吧,不要去抓小壳子了。”
她一个人做作业也很无聊。
这个小壳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秀云问出来。
高明掏掏随身的口袋,拿出一只蟑螂。
赵秀云差点没叫起来,声音都有些抖说:“这个能入药?”
“能的,收好多,但是不能拍死的,那样肚子里的东西就都流出来了。”
得抓活的,放在瓶子里憋死。
禾儿最近胆子大,看了虽然嫌弃,也没说什么。
只有赵秀云,老家那地界根本没有这玩意,现在比老鼠都叫她害怕,强自镇定说:“以后不要拿手上,不知道爬过多少地方,脏得很。”
高明又收起来,被迫洗两遍手,才跟禾儿一块去上学。
就这,赵秀云都觉得不够,四处拍拍打打,生怕哪里钻出一只活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