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海也是才知道,吃一惊说:“这得是多好的日子啊。”
两个人都是苦出身,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已经过得顶好,这样跟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赵秀云也是听说的,说:“花园都有三分地,主楼副楼大得很。”
人家那日子啊,方海搓着手说:“咱们什么时候去买电视啊?”
说起电视,当时原本要买,可是家里添了两个人,花销正是大的时候,虽然钱不是自己家出,但没法对外说啊。
要是再买个电视,恐怕人家得觉得这家里有多富。
不想招非议,赵秀云一直压着没让买,现在想想说:“我没当主任,有人看我热闹呢,现在买正好,我也“耀武扬威”一次。”
人家越是想看她过得不好,她就越想好。
方海只觉得好笑,说:“这个禾儿是像你吧。”
回回有点不好全赖他,这个可赖不了。
赵秀云理直气壮说:“这是咱家的脸面,又不单为我一个人。”
有台电视多风光啊。
她一扫这阵子的阴霾,雄赳赳气昂昂地选了个星期天,带着孩子们进城去。
小麦姐弟很久没回家,王月婷和高明都想去看看他们,加上福子、禾儿、苗苗和白若云,一溜六个。
方海看了都头疼,连一贯话少的小女儿,跟好朋友凑在一起都是叽叽喳喳。
赵秀云习以为常,把孩子们全打发到后排自己坐,靠在椅背上说:“我困了,你看着孩子一点。”
她几乎是闭眼就睡。
方海脖子朝后看,话最多的当数禾儿和王月婷,怕被骂,嗓门压着,手好像就得挥着才够劲。
高明坐在最外侧,两只手撑在前座的椅子上,防着刹车,边上的苗苗和白若云能摔出去。
福子只偶尔说几句,大多数时间都看向窗外。
方海觉得自己现在很能看出每个孩子的优点来,他以前觉得孩子要勤劳、懂事、善良、大方才是最好的,大人们都以教出这样的孩子为荣。
现在他觉得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好,自己家的尤其好。
车一路颠簸,赵秀云头颠来颠去,不耐烦地“啧”一声。
方海生怕她睁眼,从早上起来就没给好脸色看。
唉,昨晚可不是这样的,女人哦。
他假装出神地看窗外。
赵秀云一睁眼就看到他这副样子,似笑非笑地看。
目光灼灼,方海余光看见都不好意思装下去,回过头来说:“醒了啊。”
“做贼心虚。”
赵秀云上下看他,忽然觉得不对,问:“你脖子上怎么划了一下?”
方海伸手去摸,回忆起来,说:“树枝划的吧。”
“好端端,哪来的树枝?”
方海打量她的神色,说:“禾儿想要个弹弓。”
好日子过没几天,明摆着想挨骂。
赵秀云没好气说:“砸了哪家的玻璃,我从你的钱里扣。”
方海每个月还有十块钱可以花,仔细一算,姑娘要是一个月打破两块,他就连颗糖都要买不起,只得苦巴巴说:“她现在十岁了,应该没那么莽撞。”
十岁,赵秀云忽然叹口气说:“九月就要上初中,我这都舍不得放她去。”
市里几所中学,最好的十三中离家远,要住校。别人家的孩子都十二三岁,这个才那么点大,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她越想越愁。
方海安慰说:“三个一起上初中,也算有个伴。”
起码不怕被人欺负。
愁就愁在这,赵秀云无奈道:“月婷哥哥等下就毕业,单位都找好了,在四里那片租了间房。”
现在租房可不容易,里外就两间,王月婷当然是跟哥哥们一起住。
方海惊讶道:“这就高中毕业了?孩子长得够快的啊。”
又说:“没事没事,禾儿这么能干,住宿也能好好的。”
赵秀云现在是很舍不得,只觉得不该叫孩子那么早去上学,看着苗苗更愁,说:“她还好,以后小的怎么办。”
就这慢腾腾的样子,时时刻刻叫人揪心。
方海只能说:“争取到时候能不能调到市里吧。”
哪里有那么容易,赵秀云忽然问:“怎么听说刘副师想调走?”
要说这车上人多,方海压着声音答:“还是为上回的事。”
不管怎么说都是记一笔,李师长眼里揉不得沙子,在他手底下肯定没出路了。
赵秀云听了还挺畅快,说:“光我自己倒霉,我也是不服气的。”
就是于炳山没倒霉,挺可惜的,毕竟千死万死他最该死。
方海知道她的不痛快,说:“都结婚了,还是盼着于炳山好一点。”
这才是最让人生气的地方,赵秀云觉得憋屈得很,说:“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