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南,你没事吧?”这是今天的第几个人问这个问题了,可是这个声音却是最温柔的,如耳畔私磨的轻柔,暖窝人心。只因为我清楚地认得那声音的主人是我昼思夜想的莫子云。
“没事。”我答得云淡风轻,心如潮涌澎湃,我竟然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比起打他,比起泄愤,我更想软弱地抱住他,问他为什么?五年的感情为什么还不如四个月的相识?而且那人还是自己的妹妹。
可是我不甘示弱,不甘屈服,不爱就不爱,要不爱的理由只是自取其辱。
“你怎么出来了?进去吧,去找若冰。等下她看不到你,会担心的。”我语气冰冷而平静。
“她很忙。”他说这话时有一丝苍凉的嘲讽,隐透几分黯然。
是呀,我的妹妹今晚很忙,穿梭在芸芸名流绅士间,谈笑风生,不轻浮不骄纵,恰到好处的周旋。夏家的女儿果然非同凡响。
“若南,对不起。”莫子云的声音轻得如喃喃自语,可是我很倾力地在听,听得清晰明白。
“莫子云,收起你的虚伪,我夏若南不需要。也请你离开我的视线。”我还是失控了,像只受伤的困兽低咆着。
我看着莫子云转身离开的背影,淡淡的月光洒下,如一幅萧条的素描,他瘦了。
别过脸,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一滴水珠自脸上悄悄滑落,落在殷红的葡萄酒上,消失殆尽。
不远处一点微弱的火苗在蒙蒙的夜色下,泯闪不定,如夏日的荧光虫,微弱而美妙。
待我看清他,那人依然斜倚在树下,千万条垂下来的枝条随风轻舞,而他伟岸地身躯甚有一种不屈不饶的气魄。
“你站在这里多久了?”我抑不住心中的愠怒。
“在你来之前我就在这里。”那人的回答不冷不淡。
他竟然站了这么久,那我和莫子云的谈话,包括我的伤然,包括我落泪,他都看见了?应该不会吧,这么暗,他应该看不到那么多吧!但他一定听到我和莫子云的对话了。
“怎么?堂堂裴氏董事也学三流人物听壁角?”
“夏小姐,我好像说过了,我是在你来之前就在这里的。可你好像太用情了,已经到旁若无人的境界了。不过倒是让我很意外,堂堂夏小姐竟然也会惨遭抛弃?”他的语气里略有挑畔意味。
我几乎能听到我的牙齿咯咯响的声音,但为我淑女形象,我必须冷静,我可以在学校里无作非为,但现在眼前的对手是商界上佼佼者,夏氏绝不能轻易得罪。
微笑,微笑。
“原来裴经理对我的感情生活这么感兴趣,如果裴经理那么闲,我大可以大大方方地一件一件说给裴经理听,裴经理何须这么辛苦偷听呢?”我故意加重了偷听二字。
他直起身,随意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土,慢慢地走过来,擦肩而过时他低语一声:“夏小姐的故事裴某听得已经够多了,几乎能倒背如流了。”
我不jin打了个寒颤,什么意思?
他摁灭了烟头,转身向客厅走去,留下恍恍然然的我。
我知道这样的场合父亲是不会放过将我推至浪尖处的机会,对他来说名门淑女是免不了琴棋书画,其实原本他想培养淑女的对象是若冰,从小她远比我聪明最重要的是听话,而我的身上有太多躁动叛逆的分子,是父亲所不喜,甚至排斥的。
纤白xiu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玲珑跳跃,幽幽的钢琴音流泻而出。无庸置疑,我弹的是不合时机、不融气氛的幽乐。不通音律的父亲在众人沉凝的脸色中辩出我又与他成心对抗,一下寒了脸,深眉沉锁。
我对父亲从未有过深爱,一直是尊重。而这尊重在我十一岁那年,亲眼撞见我的父亲和一个小他十几年的女人1uo裎着身子,在一室绮丽net色中交缠之后崩然倒塌。而父亲也是难掩尴尬和难堪,极力想在我心中挽回形象,却在我咄咄逼人的轻蔑中更加难堪,以致对我越恼怒。而我更习惯和他抬杠为乐。
在满堂只剩下轻缓流动的琴音时,一声轻微的笑声显得格外突兀,随声望去,那双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冷茫,啼笑皆非地朝我的方向穿透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