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见门外的动静?”太夫人说道,想起乌苏雅是个不管闲事的性子,自然不会四处安人打听事情,这才指着地上的人道:“他们是沈氏身边白妈妈的侄儿和侄媳妇,听说白妈妈死了,在门外吵着说我们侯府草菅人命,你说这是不是岂有此理,白妈妈都是我们侯府的人了,与他们一点干系也没有,他们凭什么上门来闹?”
“太夫人,贱妾觉得这两人不过是想来讹些银子花的,这样的人,贱妾拿银子打发了他们便是了。”沈姨娘不等乌苏雅开口,冷眼扫了一下眼前的两人说道。
白三家的却一点也不畏惧沈姨娘的冷眼,伏地磕了个头,道:“太夫人,我们两口子可不是来讹钱的,我们是来讨个公道的!可怜我那姑姑一辈子也没有享什么福,就这么去了,若是还去的不明不白,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怎么安心啊!”“我可怜的姑姑啊”白三家的的话像是触动了白三的某个开关一样,立马又开始哭喊道。
沈姨娘被白三哭的只觉得头皮发紧,乌苏雅见状却微微一颔首平静的道:“喊什么,谁告诉你们白妈妈去的不明不白的?”
“这个夫人便不用管了,反正我们就是晓得,你们侯府瞒着不让我们这些亲人相见,若不是理亏又是怎么样?”白三家的牙尖嘴利,胆子也不小,侯府之中倒是谁人都不惧了,仰着头道:“就是平常百姓家有卖身为奴的下人死了,若有亲人在外,也要着人喊亲人过来见上一面的,或是让家人自行带走安葬或是主家命人埋了,这都是常理,可还是哪有见都不让见一面的,这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太夫人过去的家里也是有下人的,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自然晓得白三家的说的有理,脸色一沉转头望着沈姨娘道:“你是怎么办事的,这么件小事也办的不清不爽的。”
沈姨娘被白三家的说中,心里的确有鬼,却又不敢在太夫人面前表露出来,只得背了着办事不利的名声,低头道:“这事是贱妾办的不妥,贱妾这便带他们去看看白妈妈,若是他们想带人走贱妾只会安排。”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可是沈姨娘话音刚落,白三家的却跳起来说道:“我们家姑姑在你们府上死了,一点原由都没有,我们怎么能善罢甘休,定要请个仵作来验验,看看到底是因为何种原因去了再说,若是真的病重而亡倒也罢了,可若不是,你们侯府今日若是不能给个说法,那我们便是闹到太后娘娘那去,也不会罢休的,我们听闻太后娘娘极重过去当妃子时便在身边伺候老人儿,我们家姑姑便是一位,这事我们一定要请太后娘娘为我们姑姑做主!”
这是要闹大啊!太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沈姨娘曾来报过,说白妈妈是因为受了杖刑后,伤势越来越重因伤口感染无药可治,才病重身亡的,若是算起来那边是她的过错,可是她明明记得沈姨娘是打点过行刑的婆子的,还请了大夫给白妈妈看诊,这些她都是晓得的,因为顾及到白妈妈和太后的关系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白妈妈还是因为受刑而死了,若是白三家的真的往上告,太后娘娘受不受理还两说,可是对他们侯府的影响肯定会大打折扣了。
太夫人越想越心焦,越想越恼火,望着沈姨娘的眼神也越来越愤恨起来,不管怎么说,她是事情的起因,若不是因为她白妈妈也不会受刑,若是她好好着人照顾白妈妈,白妈妈也不会因伤病不治而亡了。
沈姨娘感觉到太夫人灼人的视线投过来,只觉得背脊都要烧穿了一眼,心里恨的直咬牙,没想到白妈妈死了,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自己是奴才出身,看惯了家人对卖身为奴的下人不闻不问的事情,见白妈妈并没有至亲亲人,还以为他们家的人不会来闹,没想到竟然碰上白三家的这样泼皮无赖的,只得惨白无力的开口道:“你们不要太过分,白妈妈是侯府的人,便是打死在侯府里,也是没有能过问的,让你们见见尸首已经是仁至义尽,你们休得胡闹!”
“我们哪里胡闹了!”白三家的梗着脖子瞪着沈姨娘说道:“怎么说我们家姑姑也是宫里出来的,即便你们侯府不看在她在你们府上伺候了两年的份上善待与她,也应该想想太后娘娘的恩典,若不是因为太后娘娘,我们姑姑会放着宫里那么好的地方不待,反到你们侯府上来吗?”
皇宫比侯府大,比侯府漂亮,这点乌苏雅承认,可若是说比侯府好,那便不一定了,没听说过伴君如伴虎吗?至少在侯府里也不用成天一心吊胆的吧,光这一点乌苏雅便觉得侯府比宫里好太多了,也感谢老天没把她扔进宫里,穿在某个嫔妃身上,若是那样的话,她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抛开心里的腹诽,乌苏雅见沈姨娘极力想把事情压下去,白三家的却抵死不从,两相争执不休,一时也没有个完,轻咳了一声,待两人都停了下来,才转头对太夫人道:“娘,依媳妇看,其实白家人的要求也不算过分,白妈妈没有儿女,如今他们能找上门来,也算是对白妈妈尽心尽孝了,若是放在别人家,早就撂到一旁不管了,说不定还要因为要出丧葬费而躲起来找不到人呢。”
乌苏雅见太夫人望着自己没有说话,像是等着她接着说下去的样子,这才接着说道:“既然他们说要命人验尸,那便按照他们的要求验尸好了,反正咱们侯府又没有理亏,等仵作验过之后,想必他们便没有什么话说了。”
“不行!”沈姨娘闻言,还没等太夫人说话,脸色一变,开口说道,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有些无措的低头思索了一下,抬头说道:“白妈妈是因为做错了事,受了杖刑后因为伤口溃烂不治而亡的,这已经很清楚,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请仵作,况且让仵作到府里来,多少也有些晦气,这在哪个府里都是没有过的。”
沈姨娘说完悄悄的松了口气,这可是她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推辞,白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白家人若是让大夫来检查,指不定也查不出什么,反正白妈妈已经没有心跳脉搏有几日了,大夫是给活人看病的,面对一个死人想必也无从下手,可仵作便不同了,那是专门与死尸打交道的,若是让她看了白妈妈的伤口,必定是立马便能看出其中的猫腻来的。
太夫人听了沈姨娘的话也踌躇起来,一个是因为沈姨娘点明了白妈妈的死与受刑有关,她怕若是真的查出个什么,自己脱不了干系,二个便是因为身为武将的家人,多少比那些文官更加迷信的,毕竟他们的亲人在沙场上拼搏,比在朝堂上只会动嘴皮子的那些文官们危险多了,所以基于这两个原因,太夫人也不愿意让人请仵作到自己的府里来。
乌苏雅看出太夫人的动摇,忙说道:“沈氏这话便说错了,白妈妈是侯府的下人,若是因为做错了事受刑而死,不管是直接打死还是因为伤伤治不愈而死,都挑不出侯府的半点错出,可若白妈妈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那这事便要好好查查了,况且,便是请了仵作,也不一定要在咱们府里来查,白妈妈的尸首不是今日便要送到义庄去了吗?那便让人赶紧送过去,再请仵作过去查验不就完了吗?”
乌苏雅见沈姨娘要开口反驳,嘴角一勾,挑眼望着她道:“白妈妈是沈氏你自己身边的人,又是死在你的院子里,白家的人找上门来指着侯府,其实便是在指着你没有善待受伤的白妈妈,难道你便不想借着这次机会替自己证明清白?还是你原本便不清不白?”
乌苏雅说完眼镜紧紧的盯着沈姨娘,见她的脸已经苍白的像鬼一样,心中暗笑了一下,这还是刚刚开始便把你吓成这样了,等事情的真相揭开以后你岂不是要去撞墙了,既然你有胆子偷换我的孩子,那便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点代价。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若是不把你踩下去,太夫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动了把孩子交还给你养的心思,我是决计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你胡说!”沈姨娘慌忙说道,见她脸上一派悠闲淡定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像只被猫戏耍的老鼠一般,而戏耍她的猫便是乌苏雅,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转头望了一眼罗汉床上的太夫人,见她也将信将疑的望着自己,沈姨娘心中一紧,她几乎可以确定白家的人便是乌苏雅找来的,可是眼下即便晓得这一点,对她来说也没有半点益处,当务之急是怎么让白家人放弃追究白妈妈的死因。
沈姨娘突然眼睛一转,想起白妈妈说过她侄儿一家生活过的并不好,白三虽下死命挣钱,可是也抵不过一个下死命花钱的媳妇,脑中灵光一闪,遂表情放缓,开口对白三家的道:“其实白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也命人去找过你们的,可是却一直没有寻到你们的下落,如今白妈妈都要送出去下葬了,你们才找上门来,不过也来的正好,白妈妈有些东西还在我这里放着,是她临死的时候要我交给你们的,不如你们跟我去我那先取了东西,再来商量白妈妈身后的事,你们看怎么样?”
这是要用银子收买白家的人啊,看来沈氏是真的没有折了,才会想到这么卑劣的法子,也不怕白家的人就此缠上了她,还想把人带到落霞阁去解决,难不成她还想威胁白家的人么?乌苏雅想着转头看了一眼白三家的的眼睛,见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精亮的光,心中暗叫不好,刚要开口阻止,却见白三家的脸突然一板,开口说道。
“沈姨娘这还是要收买我们,好让事情不了了之吗?你也太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了,我们虽然人穷,可还是志不短,哪里能为了一点点的银子便弃亲人的枉死而不顾的?”白三家的义正言辞的说道,连她都差点相信自己说出来的话了,旁边的白三也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媳妇突然变的高大起来,可想到那一点点的银子,又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被她狠狠的一瞪才缩了回去。
乌苏雅见状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白三家的还是挺有理智的,她不是看不上那一点点银子,而是清楚的晓得,若是事情办妥了,这一点点的银子自然也是要落入自己的腰包的,所以才会这么大言不惭的指责沈姨娘,不过就凭她这么有职业道德这一点,乌苏雅也决定在原本打算给她的银子里再添上一笔了,不过这一笔却不一定会是乌苏雅出便是了。
“你”沈姨娘被白三家的的话吓了一跳,忙转头去看太夫人,见她视线就像两把利剑一样直直的射向自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刚要说话,便听太夫人说道:“来人,把白妈妈的尸首送到义庄去,另着人去请仵作验尸!”
“不!”沈姨娘闻言脸色一下子由白转青,惊慌的说道,声音却小的只有她自己能听的见。
乌苏雅却凭着她的嘴型看了出来,转头看了身后的裴嬷嬷一眼,待她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这才开口让人把白家人领出去好生照看着,等仵作有了结果再让他们过来。
“苏雅,你看”待白家人一走,太夫人便开口说道,见乌苏雅看着屋子里的丫鬟,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让她们都先退下了,才又接着问道:“苏雅,你看着白家的人该如何打发?我怎么看着他们好像不是真的为了银子来的。”若是只为了银子,沈姨娘已经三番两次的暗示会给银子了,白三家的也不会一再的不依不饶了。
“如何打发,那便要看白妈妈的死到底是何原因了!”乌苏雅说着转头盯着脸色泛青的沈姨娘说道:“沈氏,白妈妈的死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如今白妈妈的尸首正在往义庄送,仵作也在往义庄赶,你现在若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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