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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娴的余光瞥见了诸葛亮探究的目光,她对着诸葛亮微微一笑,随即垂下眼睫:“公子真会说话。”
诸葛亮被沈娴噎的脸一红:“呃——”
等等这位夫人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啊!
贾诩装作没看见,法正则差点儿笑出声,他向着诸葛亮投去同情的一瞥。
沈娴怀孕后脾气怪了不少,她有时就乖乖待着看书吃零食,有时就四处拈花惹草欺负人——鉴于沈娴现在所处的环境,能被她欺负的也只有一个法正了。所谓天大地大,孕妇最大,而且这个孕妇还是主公,所以法正没法还击,还不能躲得远远的,被沈娴折腾的苦不堪言。现在沈娴终于找到了新玩具,他高兴的同时也为新人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沈娴也就算了,她只占口头上的便宜,然而益州还有个醋坛子呢,万一将来让他知道了……
少年,你保重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就在诸葛亮满脸通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时,一个人的到来化解了他的尴尬。
相比于诸葛亮,这位新来的青年长相十分普通,但他一双眼睛长得特别漂亮,目光中蕴满了狡黠的灵气,一看便知也不是个平凡的孩子。
“孔明!”那人风一般跑进了院子里:“先生在不在?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他——”
青年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满院子都是人,而且大家保持了一样的姿势抬头看他。
“这、这这!”青年被看得瞬间开始结巴:“我不知道先生有客人……失礼了!”
“士元,都说了让你慢点走。”青年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叹了口气,拍拍青年的肩膀,走上前对贾诩抱拳道:“我姓徐名庶字元直,这位是庞统庞士元,我们是先生的学生,来这里是想向先生辞行的,并不知有贵客在此,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贾诩站起身摆摆手:“无妨。”
靠在鹿圈边的沈娴一把握住了貂蝉的胳膊,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沈娴缓缓摇头,平复了自己一瞬间有些激动的心。
哎呦,今天是撞了什么大运,季汉三个谋士全都被捞到一个网兜里了。
不对,是四个!沈娴眯起眼睛看向法正的背影,他正站在贾诩身后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乖侄子”的身份。
“辞行?你们要离开了?”诸葛亮被沈娴调戏的尴尬成功消散了,他有些惊呆了的望着后来的两人:“这个时候?要去哪里?”
“是我要走,再不走,我怕就走不了了。”徐庶长了一张温和、让人一看就觉得舒服的面孔,但此时他眉头微蹙,显得有些忧虑:“刘使君派人请过我,但我并不想在南阳……”
南阳的刘使君指的只能是刘表,看来他最近在四处招揽人才。
“我也想要出去走走。”庞统说道:“准备先去南边试试,据说益州那位在广纳人才。”
沈娴心想我好像没说过……肯定是文若干的,甚得我心啊哈哈。
“孔明,你不去吗?”庞统认真地看着诸葛亮:“你比我有才能,不应该被困在这小小的南阳郡里。”
诸葛亮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随即他摇摇头:“不了,我现在并不想……我有疑惑未解,还是留下来专心读书吧。”
“有什么疑惑?”庞统撇撇嘴:“不就是不知道——”
说着说着庞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猛地闭上嘴,目光扫过院中的其他人,良久嘿嘿一笑:“算了,不说这个,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继续在南阳这里卧着吧,卧龙。”
提起庞德公送诸葛亮的名号,诸葛亮心中一动,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山下碰到沈娴一行人时,沈娴对他说的卦象。
乾卦第一爻,潜龙勿用,说的可不就是他现在的情况?
然而诸葛亮根本是第一次看见沈娴,他确信两人以前从未见过,为何沈娴能一眼就看出他现在的情况?她是胡乱蒙的,还是真有本事?
一时之间诸葛亮的心中有点乱。
闭了闭眼睛,诸葛亮岔开话题:“说起这个,刘使君也曾经来请过先生,但是先生拒绝了。”
“那……”庞统很担忧,他直言道:“刘景升此人心胸狭隘,他会不会……”
“不会。”一直逗鹿的沈娴忽然开口:“刘景升惹不起你家先生。”
沈娴一说话,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毕竟这里只有她与貂蝉两个女人,还都长得十分漂亮。庞统和徐庶之前没有细看,一直以为沈娴和貂蝉是贾诩的丫鬟或者姬妾一类,但寻常人家的丫鬟怎会在主人说话时胡乱插嘴?况且瞟一眼就知道,沈娴和貂蝉二人气度不凡,自然不会是仆妇之流。
“这位……姑娘?”庞统眨眨眼睛,试探着问道:“你……”
沈娴笑了笑,法正看她一眼,接道:“刘景升这个时候才想到求贤问才,为时晚矣,南阳不日便将易主,他自顾不暇,又怎能顾得上折腾别人。”
法正话音一落,诸葛亮、庞统和徐庶都变了脸色。
“公子好大的气势。”门外传来一声轻笑,一位须发皆白精神健烁的老人快步踏入院中,他目光如炬,四下扫视一番,所有人都被他的眼神逼得有些心乱,就连贾诩都微微低了头,只有沈娴一直面带笑容地望着他。
两人最后对视片刻,各自挪开目光。
庞统迎上去扶住了老人:“先生!”
“士元。”老人拍了拍庞统的胳膊,将视线转向徐庶:“你要去哪里?”
“回老师的话,学生还没下定决心。”徐庶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我打算先去兖州看看。”
“我们一起去益州呗!”庞统说:“兖州局势动荡,并非是好去处啊。”
“那也不一定。”徐庶笑了笑:“我倒是觉得,孟德公尚有回转的余地。”
徐庶和庞统围在水镜先生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诸葛亮却发现司马徽的注意力并不在两个学生身上,他一直望着鹿圈边的沈娴,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意味。
沈娴跟司马徽对视过后就不再去看他,她的注意力甚至不在探讨天下局势的庞统和徐庶身上,她又回头去看那只小鹿了。
小鹿不知道何时站起来走到了栅栏边,它后撤一步对着沈娴曲起前腿低下头,看起来好像是羞涩的姑娘拎着裙摆行了一个屈膝礼一样。
“可是我没有了呀。”面对小鹿清澈的眸子,沈娴颇有些苦恼,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小鹿毛茸茸的角:“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就多带点好吃的了……话梅要吗?就是有些酸。”
小鹿仰头用嘴碰了碰沈娴的手心。
“那你尝尝吧。”沈娴从貂蝉袖子里面掏出一个荷包,抓了一小块酸梅放在手心里,小鹿用舌头舔一口,然后立马后退了好几步。
沈娴:我受到了伤害。
被沈娴酸梅攻击的小鹿逃窜去了角落,沈娴颇有些忧伤,矫情的感觉还没散完,她就听到身后有人说:“它平时很害怕陌生人的。”
“这话诸葛公子已经说过一遍了。”沈娴转过身对独自走来的水镜先生拱手一拜:“久闻先生之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水镜先生微微一笑,他低声道:“大人客气了,老夫一介山野村夫,何来名声?”
沈娴的瞳孔微微一缩,她的目光越过水镜先生的肩膀落在不远处的院中,徐庶和庞统低声说着什么,诸葛亮时不时往这边瞟一眼,但都避开了沈娴的目光,贾诩和法正往后退了几步站的离沈娴很近。
“先生,您说什么?”沈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又问了一句。
水镜先生摇摇头:“大人何必否认,老夫虽见识短浅,但这点眼光还是有的,普天之下以女子之身居太尉之职的,您是头一个。”
沈娴身上那股随意消失了,她缓缓站直了身子,目光柔和地看着水镜先生:“先生似乎有话对我说?”
水镜先生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大人,可否赏光入室一叙?”
沈娴松开了貂蝉的手,她挽袖低头:“先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