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贝克手里拿着一个手枪弹匣和数发子弹,心神不定的坐在官邸内的一张餐桌旁,他一会儿把子弹装进弹匣,一会儿又把它们全部退出来,装弹、取弹、再装弹、再取弹这种神经质的重复动作自打他从码头回到官邸后就再也没有停止过。(duyidu更新)虽然他已经亲眼目睹施特莱纳昏倒在仪仗队身前那一幕,但是生性多疑的他却不敢跟随霍夫曼一同前往医院,谁知道那里会不会有一张天罗地网呢?
“将军阁下,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一直坐在他身边的罗蒙关切的说道。
“不,罗蒙中校,谢谢您的关心,可是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去。”吕贝克望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数道佳肴低声叹息。酸卷心菜、烤肉肠、水煮土豆、奶油布丁,这些都是他平日里最爱吃的菜,可这会儿他胃口出奇的差,居然一点食欲都提不起来。
罗蒙望着吕贝克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将军阁下,看来今天的晚餐少上了一道开胃菜,也难怪您如此食欲不振。”
“哦,”吕贝克诧异的看着罗蒙“您想对我说些什么?”
“将军阁下,请您原谅我的直率,您心里大概正望眼欲穿的盼着施特莱纳的死讯吧。”
吕贝克正在装填子弹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有些发怔的说:“罗蒙中校,您”
“我认为您无需如此紧张!”罗蒙泰然自若道:“既然您安插在施特莱纳身边的眼线已经确认他病入膏肓,更何况今天在码头上您也亲眼看到他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事已至此,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待,需知会吃的人方能什么都吃得下!”
“会吃的人什么都吃得下!”吕贝克回味着罗蒙所说的这句谚语,他脸上紧张的表情不由自主松弛下来“您说的没错,之前我已经做出了那么多努力,而现在胜利已露出曙光,我当然要把树上即将成熟的果实吃到嘴里,虽然等待的日子充满煎熬,但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因为我即将要把那些郁闷、痛苦、失落和长久等待后的幸福全部都吃进肚里!”他把手枪和弹匣放在餐桌上,改而端起放在面前的啤酒杯,站起身说道:“罗蒙中校,让我们一起为胜利而干杯!”
“能和您一起共同迎接这个时刻的来临是我的荣幸,将军阁下,”罗蒙也端起一杯啤酒,他站在吕贝克面前平静的说道:“祝您身体健康,也祝我们的事业取得成功!”
可是就在两人手中的啤酒杯即将接触的一刹那,一个军官却突然闯进餐厅,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将军,您您的电话,在卧室里”
“一定是他!”吕贝克没有等军官把话说完,就失态的将啤酒杯扔到地上,他甚至都没有和罗蒙打声招呼就冲出了餐厅。
军官看见吕贝克离开了餐厅,他立刻走到罗蒙身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是吗!”罗蒙放下手中的啤酒杯,缓缓坐下,他用手托住额头,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吕贝克丢弃的啤酒杯已在他脚下的地板上化为无数碎片,在餐厅天花板上一盏水晶吊灯的照耀下,这些碎片散发出一道道愤怒的光芒,而在它们身边流淌的啤酒残液仿佛是受到这种愤怒的震慑,绝望而无奈的任凭自己躯体上一个个泡沫破裂开来。
吕贝克以风一般的速度冲进卧室,他抓起话筒,喘着粗气问道:“您那里现在的情况如何?”
电话那头传来他早已熟悉的声音“将军阁下,他走了!”
一声“他走了”顿时让吕贝克原本已经加速的心跳更加疯狂,他拿着话筒的手抖得就像是深秋时节一棵大树上那些被寒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树叶,而眼睛里则放射出类似于被长年监禁的囚犯听到获释的消息时那种特有的狂喜目光。
“啊,博士!”他欣喜若狂的大声喊道:“您的消息就像是一针强心剂,它让我这颗几乎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再次激情澎湃,我该用什么来感谢您呢,一大箱金条,还是那些名贵的油画,请说出来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绝不会有任何吝啬的举动!”
“将军阁下,我我很受感动,”电话另一端的那人不知为何语气竟然有些惊慌,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言语感到不安,可在吕贝克听来,这种怪异的口气不外乎是那些奸诈小人在期盼得到奖赏时所惯用的方式“毋庸多说,您的贡献将被载入史册,我会给您准备一份足以安享一生的厚礼,只有这样才能代表我的感谢!”
可是吕贝克没有想到,电话另一端并没有传来感恩戴德的致谢,而是把一个坏消息告诉了他:“谢谢您的好意,将军阁下,可是您现在必须马上赶到医院接掌施特莱纳的权力,因为霍夫曼已经下令封锁消息,并且他还正在伪造一道以施特莱纳的名义下发的命令,准备将您和您那些忠诚的拥戴者们全部处决,如果您不能立刻采取行动,那么一旦当霍夫曼的奸计得逞,您之前所有的苦心熟虑都将化为断头台下的哀鸣!”
吕贝克眼中的狂喜霎那间烟消云散,他吃惊的抓紧话筒问道:“博士,您的消息可靠吗?”
“将军阁下,我没有时间再和您多做解释,眼下医院里已经乱成一团,趁着霍夫曼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您应该速做决断,对不起,我要挂断电话了,再见!”
“等一等,博士!”吕贝克着急的喊道,可是话筒里回答他的却是无声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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