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呼吸一窒,一道细长的轻烟闪电穿越他们,命中在数里外一块山丘上,大半个山头轰然崩塌了下来,引得远近一片惊呼。崂山剑派众人只觉经历了一个生死轮回,冷汗全身,那年轻道士长发飞舞,头上发冠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六阳真人脸色发青变紫,怒指着卢麒说不出话来。崂山剑派虽然算不得修真界大派,但在九州岛东南也算小有威名,与东北幽州龙首山的龙门剑派一向交好,倒也无人敢小觑他们。
此番竟给一个不知名的年轻人公然折辱,这口气息如何忍得下去?
他伸手一招,一声轻吟,背后的剑鞘青光闪耀即将出鞘,他众多门下弟子有样学样,个个飞剑响动,清鸣连绵,眼看就要展开一场大战。
“六阳真人何苦为了一个修真界后起,伤了我中土正道的和气?”天妄真人和紫桑真人携手而来,他们身后跟着门下和一群各道修士,开口的正是领前半步的天妄真人。
“此子折辱本座门下,这帐不能不算,好教修真界知我东海崂山剑派不是人人可以欺辱的!”六阳真人强抑怒火,他虽是一派之尊,面对太一门这样的巨派,却是不敢放肆。
“这位少侠面对魔头无所畏惧,老夫很是欣赏,六阳掌教还是择日计较,不要扫了大家的兴。”紫桑真人见天妄真人有心袒护那年轻人,索性顺水推舟作了个人情。
“看在太一门和昆仑派的面上,老夫今日就暂且作罢。”六阳真人深深看了卢麒一眼,回身跟众人打了个揖,出乎众人意料地带队绕路飞驰而去。
“下回要抢我宝弓,记得把你家神鹰看牢点,别再给我射来烤了。”卢麒大大咧咧的声音远远送出,崂山剑派数人齐齐回身,却在片刻后继续加速离去。
群雄一阵哭笑不得,好在诸人刚打退三个魔头,心情大好,非但没有对卢麒多加指责,甚有人多加赞誉,况且崂山剑派来京多时,门下弟子人多势众,嚣张跋扈,甚有打压修真界赴京的游离散修之举,很是不得人心。
可以说,卢麒的狂悖之举,倒暗合了一些小门派和独行散修的心意。
“年轻人,过刚易折”紫桑真人摸着下巴,大有劝诫之意。
“不然,不然。”天妄真人见卢麒一脸满不在乎,不由哈哈大笑打断了紫桑真人的话“小兄弟本色做人,一扫修真界尘垢,老夫欣赏你。”说罢又是一声大笑,环顾群雄,大有为主之意。
无意抢风头的紫桑真人一扫众人,暗忖果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地头卧的本身就是龙虎之尊,心中盘算,目光落到突兀站立在那持弓小子的一旁的杨真身上,他轻咳一声岔道:“此次魔头被围,虽未能一举铲除,但近期他们只怕不敢擅动了,京师诸教会试当可如期进行。”
天妄真人大有深意地睨了紫桑真人一眼,颔首道:“正是如此,有我太一门坐镇的地界,轮不到他天魔宗嚣张,不久前天魔宗一伙施谋企图攻破我太一山门,最后惨败而归,几乎全军覆没,势必大大打击了他们士气,不过近期妖魔两道的躁动,确实为修真界敲响了警钟。”
众人大多首次听闻天魔宗袭击中南山之事,个个都听出了天妄真人的话里话外之意,这警钟只怕也是为他们敲响的。
原来应争端而来,当下卢麒等人倒是被晾在了一边。
“阿弥陀佛,贫僧来晚了。”红光满面的灵智和尚踏着祥云从天而降。
本来有些冷场的局面,因灵智的到来,更多了几分异样的气氛。唯有昆仑派的紫桑真人热络的迎了上去,其它(小说电脑网)大小门派修士或多或少保持着距离。而天妄真人不咸不淡地跟灵智和尚打了个招呼,再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告辞群雄,领着门下一众径直呼啸而去。
谁也没留意被冷落的卢麒,目光异样地关注着太一门诸人,神色变幻不定,一旁唯有杨真暗有所觉,不过他心神被暗处的巫门中人吸引了大半心神,他有些烦躁,巫门冤魂不散,死缠着他,究竟要如何收拾?
群雄见情势不对,也相互告辞各自散去,他们都是心底透亮,此番京城的戏肉还早呢。
这些年来,日渐势大的佛门香火已经传遍九州岛诸地,此番京师会试,佛道之争已经进入了一个分水岭。
半个时辰后,京师一座酒楼包厢内,两男一女围坐一桌,对着满桌盛宴,当中一名山野樵夫打扮的壮硕青年口手并用,狼吞虎咽,那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吃相,看得桌对面一男一女目瞪口呆。
在京城剿魔之局散场后,杨真鬼使神差下,随口邀请了无所去向的卢麒同行,出乎他意料,不冷不热的卢麒竟随了他们。
“担心你师父?”杨真发现练无邪有些心不在焉。
“没谁担心她了?”练无邪硬生生地嗔了一句,在杨真看来却是明显口不对心。
“我和卢兄在一起,你女儿家不方便,不如自去透透气。”杨真上一世的人生阅历,足以让他把握到练无邪微妙的心情。
练无邪袖下素手紧捏,脸色一阵挣扎,最终点了点头,离席而去。
这时候,已经将桌面一扫而空、只剩下一堆空碟子的卢麒,终于留意到包厢内少了一人,油腻的大手抹抹嘴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有银子,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说罢自个挠着头皮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一脸无害,哪里还有早前神射手的神气。
杨真毫不在意地陪笑了一下,招呼伙计送来清水,给卢麒清理。到结帐时候,自然是杨真付帐,卢麒却腆着脸皮道:“杨兄弟盛情,卢麒铭记在心,日后自会报答一二。”
杨真哭笑不得。
两人再度出现在长街上,已经是午后时分,兵变对京师掀起的动荡未去,先帝升天,新君大赦天下,上京依旧人心惶惶,街头人烟稀松,行人来去匆匆。
纵然如此,上京的繁华市貌依旧让卢麒充满了好奇,一路东张西望,问东问西,上跳下窜,跟个大马猴一样,让杨真按捺不住问道:“卢兄弟似乎不曾来过大汉京城?”
“没有,头一回来。”卢麒瞬即收回手脚,恢复了一本正经,学着杨真踱步而行。“我自小就跟师父和族人在大山里,见到最多人的地方,就是山外的白马镇。”
“你不是中原人?”杨真趁机问道。
“不是,师父不让我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来历。”卢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杨真不经意地问道:“看样子,卢兄弟该是第一次出山?可有什么打算?你这次得罪崂山剑派和魔道,孤身一人,要当心些。”越和这年纪相仿的青年接触,杨真越发现他不谙世事,初始逢面的老成完全是硬撑出来的,想来只怕是他师父的吩咐。
“怕他个仙人板板!”卢麒血涌脑门,冲口就是一句南疆粗口。
杨真益发好奇,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用弓箭出名的宗派,修真界也只有远古后羿一族,但早有传闻那一脉已经断绝了,眼前这小子宛若浑金璞玉,一旦精心打凿,前途未可限量。
他心中在寻思,转念一想,他突然有些奇怪,一向独善其身的自己,为何最近会频频思动,泛起一些以往从不会有的古怪念头?
正在杨真困恼的时候,卢麒冷不防道:“我要去中南山。”
“你说什么?”杨真和卢麒停在了十字街口“中南山?”
“我要找九转金丹。”卢麒一脸坚定。
“九转金丹?”杨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们不给,我就抢。”卢麒捏紧了大拳头,浑身冒出一股蛮荒煞气,再非之前懵懵懂懂的大孩子。
“什么?”杨真大惊失色,以为卢麒范了失心疯,快步拉着他转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小心问道:“卢兄,你这么急要九转金丹作什么?”
“救人。”卢麒一字一顿,彷佛又是杨真初见那个性情乖张桀骜的青年。
杨真打量了卢麒片刻,知其必有苦衷,为其着想,还是劝道:“九转金丹是太一洞府压箱底的镇府神丹,来之不易,外人想得到只怕不大可能。”他为了安慰卢麒,没有把话说绝。
“师父说过,自古胜者为王,我只要打败了他们的人,不怕他们不给。”卢麒此时说话的情形,彷佛高踞山岗的一头猛虎。
杨真无法去打击一个执着无畏的人,只道:“太一门乃道门大派,非匹夫之力可取,就算你是万人敌,你也不可擅自为家山树下如此大敌。非是我看不起你,凭你的修为,太一门至少有十人在你之上。”
“我不信。”卢麒一脸倔强“那天妄老道就是太一门的人,我看他修为就不比我强到哪里去。”
杨真有些苦笑不得地摇头,就算是近期修为一再突破的他,也不敢言胜得过太一门中地位不低的天妄真人。
“太一门比天妄真人强的人多了,尤其太一掌门真人修为高深,神器九龙神火罩威力无匹,修真界敢言胜的人,只怕找不出几人。”
“神器,神器又怎么了?我也”卢麒拍了拍后背,这才发现长弓早就在杨真的劝告下收入了乾坤袋。
“神器?”杨真目闪奇光,他心中对卢麒的来历,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那枝黑弓是射日神弓?”
这回轮到卢麒惊讶道:“你知道?”
杨真拍了拍卢麒厚实的肩膀:“有神弓也不行,偌大一个洞府,阵法机关无数,高手层出不穷,你这一去只怕进去容易,出来难。”
“但师父他快不行了”卢麒并非无知之人,知道杨真所言不假,颓然捧头蹲在了地上。
“我虽不知你来历,不过观你法度,当是颇有来历的正道宗门,若是与太一门有几分渊源,非是没有转机。”杨真有些哭笑不得地含糊安慰道。
“真的?”卢麒猛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杨真双肩,激动万分道:“你真有办法?”
“令师一定要九转金丹才可救治?”杨真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知道。”卢麒茫然摇头“师父说过,修真界除了太一门的九转金丹,就只有传说中的圣宗不死实或许能救他。”
“你怎么不去找不死实?”杨真饶有兴趣地问。
“师父说过,圣宗是万万不能开罪的,再说师父也没告诉我圣宗在哪儿。”卢麒一脸苦恼。
杨真对这卢麒越来越奇怪,对修真界一知半解的莽撞家伙,他师父也敢让他下山,只怕内中别有隐情。
“不如你随我去与太一门的天妄真人会上一会,看是否有机会。”
“杨兄弟,你真的肯帮我?”卢麒满脸放着激动的红光,又是急切又是感激。
杨真肯定地点头,望着洋溢着蓬勃朝气的卢麒,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且不知从何而来的意念,对抗龙胤和魔道,也许他需要结交更多强有力的朋友和修真界势力。
换句话说,帮助卢麒就是帮助自己。
对于冤魂不散的巫门,他心底也生出了新的想法。
在与卢麒一起前往皇城驿馆的路上,一个全新的思路,在杨真脑海中初步萌生了。
第九章求丹
月华如水,夜深人静,一个半裸上半身的青年,横躺在一段屋脊上,仰望着巨大的月盘,口中含着一只草笛,呜咽的声音有如愁云一般,盘旋在他周遭.
须臾,一个轻灵的身形蓦然落在了他一旁,打横一屁股坐下.
来人一直没有说话,良久,赤着上半身的青年突然打破了沉默:“杨兄弟,那天妄老道说,只有你才有机会求得九转金丹,到底什么意思?'
杨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正满腹苦恼,在朝廷专为修真界各路修士准备的骡馆内,他再次撞见了特意找上他的紫桑真人,那老道竟称由他代表昆仑派出面参加诸教会试,不容推辞.
可想而知,若他一路过关,必定跟太一门相遇,到时何其尴尬.再则他怀疑紫桑真人所传掌门口谕,恐怕不尽不实,昆仑派枝叶遍布九州岛,根本无须争取中原的人脉,进而开罪太一门,得不偿失.而天妄真人的暗示相当明确,就是助他太一门皇下大汉国教之位,若非如此,九转金丹非但无望,只怕昆仑派和太一门关系也要产生裂痕.
不经意间,自己又被卷入了事关修真界未来格局的斗争漩涡中心.一切非他所愿,却又身不由己地踏入.他到底该怎么选择才能两全?
“杨兄弟,你试试拉开这张弓.”卢麒见杨真没有动静,于是翻身坐了起来,取出了他那张巨弓.“这......”杨真从卢麒眼中看到一丝挑衅的笑意,有些摸不着魂头地接过神弓,手上一沉,一股苍凉无尽的洪荒气息,从弓身上透入他肺腑,肉眼难察的咒纹在弓身上流转不休,神秘朴实.
“你若能拉开,我就送给你了.”卢麒自信满满道.
“果真?”欣赏片刻,杨真抚上弓弦,捻指微弹,一丝清音遥遥传入夜空之中,他猛然起身,沉足弓步,提聚五成法力.
直到他提足九成功力,仍旧只能拉开半弓,每拉开半分,弓身就有一股绵延无尽的收缩反震之力逆袭而来,最后来免受伤,杨真只得苦笑罢手,将弓还给了卢麒,他知道,并非他力量不足,只是这弓有古怪.
“既然杨兄弟当卢某是朋友,卢某就照实说了,这射日神弓非后羿血脉不可开弓,强开弓必受反噬.”卢麒在杨真盖慕的眼神中,轻松就将神弓拉了满月.
“你知道还让我试弓?”杨真没好气地瞪了这家伙一眼.
卢麒收起神弓,坐了回去,声音有些低沉压抑道:“这把弓没有神游阶段以上的修为,是不可能强开的.'
杨真正要反驳,却听卢麒接着道:“原本我也无法拉开的,是师父成全了我.'
“说来听听.”杨真知道,也许卢麒会讲出一个后释族的秘闻.
“不知道杨兄弟听过九阳天脉没有?'
“听闻过,听说此乃先天纯阳之体,修炼事半功倍,传说中后翼就是九阳身,难道......”
“听师父他老人家说过,射日弓内,有先祖后翼留下的一屡元神和血脉印记,若非同脉族人,根本无法引动神弓共呜,更岂论神器认主,所以自古以来,几乎没有人打我族神器的主意,东海嵘山剑派那群王八羔子不明真相,才会打射日的邪念.'
杨真奇怪道:“九阳体举世罕见,万中难求其一,如此后翼的族人岂不是无法传承这件神弓?'
“杨兄弟果然聪明过人,一下就想到了.”卢麒抬头定定望着前方黑暗深处,眼中抹过重重的悔恨“其实我本非后翼族裔,只是身负九阳体,给师父看中带入族中,修炼族中密法.
“本来我是无法继承这件神弓的,但师父却大胆施展换血奇法,将自己的本命精血种入我体内,成全了我,因此我得以接掌了族中数百年无人继承的射日神弓,但师父他......”
“你师父因此元气大伤,但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危吧?”杨真不解道.
卢麒冲空狠狠挥舞了一拳,恨意满腔道:“都是那该死的妖人,趁我师父元气未复欺上门来,将师父打成重伤,还想夺取射日神弓,幸好师父早有所备,发动山中阵法,我和师父还有族人才逃过一劫.'“那妖人有何来历?”杨真心中一动.
“叫什么龙胤。”卢麒声音几乎从牙齿中进出,双拳捏得咯咯直响.
“果然是他.”杨真大为震惊,他万不曾料到那家伙如此野心勃勃,图谋之大几乎无法想象.“你知道他?”卢麒一把抓住杨真手臂,大为紧张“他到底是什么来头,现在究竟在哪儿?'
杨真摇头表示不知,他可不敢告诉这个冲动的家伙,这妖孽现下很可能就在中原之地,甚至就在上京城地界“若能让师父好起来,我宁可一命换一命.”卢麒倏然站了起来“只要太一门肯给金丹,就算他们要我当牛做马我也肯,我这就去......”
没等卢麒冲出,杨真一把将他拖了回来“九转金丹,我也许有办法,只是你要等上几日.'
“杨兄弟......”卢麒定定地看着杨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伤你师父的人,也是我的对头,我们是同仇敌忾,你不用感激我.”杨真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卢麒.“你的对头?”卢麒有些傻眼.
“说来话长......”杨真负手转身,仰望苍宵,这是一道阴云恰好飘移到月轮之下.他有些担心,练无邪午间独自离开后,一直没有音讯,整个京城也感应不到她的存在.
在京城骡馆一间灯火未灭的别院内,一条黑影偷偷摸摸地掠了进来,方要溜入左侧厢房,给正厅一个尖亢的声音喝住了.
“师父,您老还没休息?”陆乾坤恭顺地转进了大厅.
“你到哪儿去了,兔兔祟祟,成何体统?”盘坐堂上的紫桑真人,冷冷的瞪视着他.
出乎紫桑真人的意料,陆乾坤并没有多加分辩,反从袖内摸出了一封请柬,递了上去.“哪里来的?”紫桑真人皇到手上,看到请柬上的落款愣住了.
“师父,有个前辈要私下见您一面.”陆乾坤垂手低头,不敢去看紫桑真人的神情.
“赵无稽是太一门的人,他半夜三更见老夫做什么?”紫桑真人有些狐疑“请柬你从哪里来的?'
“师父,您跟弟子走一趟就是了,那位前辈想必有很重大的事情找您谈.'
“胡说,这赵无稽听说以前是大汉的国师,后来给卸了位,想来是出了事,太一门中也轮不到他话事,他找老夫能谈什么?”话虽如此,紫桑真人还是站了起来.
子夜时分,上京城一家府邸后院花厅内灯火通明,一名蟒袍青年和一名黑衣中年文士自斟自饮,一名黑魁的巨汉守在门厅外黑暗处,仿佛铁塔一般.
日间被正道修真界追打得落荒而逃的天魔宗搜魂真君,安然稳坐,而另一人则是妖族新一代领袖龙胤,妖魔两道巨璧深夜会晤,若是让正道看见,不知要掀起多大风浪.
“刚收到消息,海真一亲自到京了.”搜魂真君放下酒盏,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厅内.
“来得好,就怕他不来.”龙胤俊美的脸上笑容有几分阴沉“这次太一门逃过一劫,算他们好运,不知昆仑派是否还有这等好运,蓬莱通天阁的人等待的时机,也许就要到了......”
搜魂真君与龙胤相视大笑.
搜魂真君道:“没有机会,我等也要替海真一创造机会,昆仑派太强大,若不能肢解他们,不论你我来来的大计都难以实施下去.'
龙胤手中高速转动着夜光杯,杯内葡萄酒跟着舒旋,一条大小不等的水珠长链在杯口外飘舞不定,他不经意道:“听说向先生对圣宗的一件东西很感兴趣,所以才对龙某的合作提议兴趣十足,可对?'
搜魂真君双瞳青芒微闪,他感受到了来自对面年轻人躯体的浩瀚压力,勉力压下心口的震撼道:“魔尊修为参天地造化,非老夫能揣测.'
“是吗,龙某一直想找机会跟向先生切磋一番.”龙j肴l手上夜光杯此刻只剩下一片血光飞舞,在大厅的宫灯下闪烁着迷魅光辉.
搜魂真君淡淡地笑了笑,道:“老夫从昆仑派的内线探知一元老儿飞升在即,道行放眼天下难有对手,若龙兄弟有兴趣,大可杀上门去挑战.'
“会有机会的.”龙胤冷笑一声“龙某倒是对你魔道很不放心,除了夭魔宗,其它魔道宗派龟缩不出,此次颠覆太一门的计划失败,你魔道内部要负全责.'
“血魔道那个女人,魔尊很在意,老夫目前也奈何不得她.”搜魂真君脸色转寒“老夫不便对付她,但阴山有人对她很感兴趣.'
“那是你们的事,龙某不管此次对付昆仑派计划成败,都会返回归墟,一待九族归一,就是我妖族九部反攻九州岛之时.”龙胤举杯一饮而尽“我们尊贵的客人已经到了,赵无稽,接下来该你出场了.”说罢,他人已经消失在花厅.
紧跟着,一个白胖的道人谦恭地出现大厅门口,笑咪咪地跟搜魂真君打了个招呼,转身迎接刚落下的客人.“昆仑紫桑有礼了.”紫桑真人谨慎地扫了四周一眼,有些惊讶此处的奢华,他没曹留意到身后原本领路的徒弟,刻意落后了他几步.
“赵无稽连夜邀请道兄,实属冒昧,只是事关重大,还请道兄见凉.”赵无稽没有与紫桑师徒多加客套,径直领路入厅.
方入门厅,紫桑真人看到一个黑衣文士在席位旁背着他长身而立,正要发间,却见那人转过了身,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昆仑法宗紫桑真人到来,某不曾远迎,失礼了.”搜魂真君口上如此,面上依旧冰冷一片,毫无失礼之意
“你......你是......”紫桑真人呼吸欲窒,浑身仿佛被什么束缚了一般,一股无边的惊恐和愤怒交替从胸腔爆开,整个身躯几乎无法自抑的颤栗.
“紫桑道友,不用紧张,真君只是请阁下谈一笔买卖.”赵无稽一旁依旧言笑晏晏.
紫桑真人一言不发,反手一记重击,赵无稽从容不迫地单掌迎上,没有任何声响,两只手掌却死死粘在了一起,分不开来.
一阵怪笑高起,一只钵大的拳头锤在了紫桑真人背心,两股不弱于他的法力夹击,粹不及防下,紫桑真人喷血之中,被击飞跌到了大厅中央,正好落在一个人的脚下.
“不要伤我师父!”陆乾坤哭喊着扑了上来,半道却给一只巨大的手掌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拧了起来,丢到墙角.
“逆徒!”紫桑真人扑在地上,回头低吼.
陆乾坤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哪里还听得见紫桑真人的喝骂.
赵无稽上前在紫桑真人身上连拍数掌,这才伸手将他扶起,却给他一手拍开,晃悠着站稳了脚跟.“看座.”搜魂真君挥了挥手,斗元魔抖手扔了个坐垫到紫桑真人屁股后面,反身一把将厅门“砰”一声关上.
“好,好.”紫桑真人强镇下内腑冲撞的魔气,跟着对面的搜魂真君坐了下去“紫桑落到你等手上,无话可说,要杀就杀,要剐就剐.'
“真君不但不会杀你,还会给你提供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可以登临极位的机会.”赵无稽兀自坐在一旁,自斟自饮.
“不知道何时太一门竟然跟魔道勾结在一起,自甘堕落,老夫真是看走眼了.”紫桑真人看也不看赵无稽.“魏小儿的掌门宝座,早晚是赵某囊中之物,魔如何,道又如何?”赵无稽对紫桑真人的话无动于衷.“好了.”搜魂真君拍了拍手“道宗执掌昆仑派已经有数千年,法宗一直属于从属地位,你可曾想过法宗独掌昆仑的局面?'
“什么?”紫桑真人大惊失色,他回想起陆乾坤跟他吹过的耳旁风,一阵寒意从脚心蔓延到了全身:“你们休想我紫桑背叛昆仑派,我紫桑宁死也不会从你们这群邪魔!'
“你想入我魔道,老夫还不一定收.”搜魂真君呵呵笑出声来“别以为你法宗私下跟蓬莱通天阁勾勾搭搭,天下人就一无所知,听说海真一已经到了上京,你们有大把见面的机会.'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紫桑真人脸上血色尽褪,他做梦也没想到门内最隐秘的机密,给一个魔道亲口道出.
搜魂真君朗声大笑:“通天阁想要道宗得到昆仑派玉清洞天秘府,法宗欲执掌昆仑派,海真一野心勃勃早就图谋中土,一德那老东西城府之深,只怕也是修真界少有人能及,老夫正是看中这点,推波助澜,帮你们一把.“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紫桑真人心中揣测,他徒弟陆乾坤所知甚少,搜魂真君不大可能从他口中得知这些秘闻.
“老夫没工夫陪你磨嘴皮子,路是老夫选的,走不走就由不得你了.”搜魂真君悠然起身,双目亮起一层流动的乌光“你可听过天魔万毒咒?'
紫桑被赵无稽下了禁制,根本无法提起半分功力,只见眼前一片无尽的漆黑袭来,听到搜魂真君的话,心中跌落了绝望的深渊,天魔万毒咒乃魔道用元神施展的诅咒,一旦被种下魔咒,除非魂飞魄散,否则将无法抗拒下咒之人的驱使.
在神思模糊、完全陷入黑暗前,他隐约听见:“魔尊说过,所谓魔就是**,就是征服,就是占有,征服自己的心魔,唤醒众生的心魔,驱策众生按魔的指引前进,众生将获得天地间最伟大的力量,来自魔的力量......”一阵剧痛袭来,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东方启明星升起,破晓将至,在客栈一间房顶上,杨真盘膝打坐,头顶悬着一轮巨大的弯月,从青黑澄澈的夜空屡屡降下的银色辉光洒在月轮上,月轮宛若活物一般微微颤抖收缩,贪婪的吞噬着来自天宇最纯净的太阴之力.
以往修炼的时候,杨真从不曾将仙兵祭出一起修炼,但白纤情留给他的一些奇怪的暗示,虽让杨真有些不解,却仍旧依法施为,出乎他意料,天诛内仪乎有个无穷的深洞一般,比他提聚天地灵气的索求还要大上几分.探察几番,却没有发现任何蹊跷的地方,他只能暗叹这天魄神兵还有他来知的奥妙.
一夜即将过去,练无邪依旧没有任何音讯.
他开始不安,难以再尽心修炼下去,只得收功收回了天珠,内视紫府,他发现那鸿蒙之中的元胎已经有三尺高下,外表跟他几乎一模一样,成长之速快得令他难以置信.
前世的他修炼到元婴大成,用了将近百年,才突破到神游阶段,今世也许是老夭为了补偿他,弱冠之龄,修为已经到了修真界一流境界,恐怕就是他那被誉为不世之才的师父箫云忘,也无法企及.
双目微启,杨真对不远屋舍暗处轻喝了一声:“董兄,出来吧.'
“蚩越参见大巫.”蚩越强横的身形在黑暗中凭空出现,毕恭毕敬地落在院落坪地上阐富在地,向杨真行了巫族大礼.
“你又来,我要说多少遍,我跟你巫门没有任何关系.”杨真对这个家伙的倔强,已经无可奈何了.“大巫前日遇险,是蚩越的错,若大巫因此放弃您的族人,蚩越万万担当不起这个罪过,还请大巫责罚.'蚩越依旧埋头在地面,不肯起身.
“好,好,管你大巫小巫,你先起来再说.”杨真担心惊动了对面厢房歇息的卢麒.
“是,大巫.”蚩越应声而起,只是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
“你......”杨真原本以为巫门的人追来上京,是为了那天巫道秘术,如今想来,怕有着更深一层图谋,推举他作什么大巫,那大巫是好做的么?让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作一派一族之首,如此荒唐之事如何让人相信?
“我给大巫带来几个有用的消息.”蚩越爽朗笑了两声,毫不客气地落到杨真另一边,两人同对着东方交辉的星月“一个是关于昆仑派的,一个是关于天魔宗的,不知大巫想先听哪个?'
杨真出奇地无法对蚩越产生敌意,他内心判断对方别有图谋,直觉却感受不到危险,只能默认了对方的接触
蚩越见杨真不动声色,便道:“昆仑派道法两宗至尊,一元真人和一德真人劫期不远,先后闭关,昆仑派门中内务由道宗紫霆真人接掌,并且......”说到这里,蚩越压低了声音“法宗私下与蓬莱通天阁联络,海真一已经到了上京,并与紫桑真人在早前见了一面.'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在昆仑派安插了奸细?”杨真转头,目光炯炯.
“大巫精通本门最高失传绝学,自然知道若论匿踪之术,巫道当得上天下无双.”蚩越笑得有些诡秘.“天魔宗你又知道什么?”杨真不动声色.
“搜魂真君出身来历你可清楚?”蚩越问道,见杨真下意识摇头,接着道:“那老儿原本是我巫族中人,后来阴差阳错才加入了天魔宗,最近跟妖族首领龙胤来往密切,似乎最近正在谋划一个天大的阴谋.'
“那好,你知道这么多,我打听一个人的去向,你可有办法?”杨真一下子接收这么多坏消息,心中烦闷,不由愈加担心练无邪的下落.
“大巫有命,属下自当全力追查.”蚩越一个闪身下拜在杨真跟前.
“我要追查之人你也认识,她昨日午后就一直没了行踪.”杨真迟疑了一下,缓缓道.
“是练姑娘吧?”蚩越抬首露出一个古怪笑容.
“你知她下落?”杨真目光一亮.
“不知,只要她在方圆千里内,日落前我会查到她下落.”蚩越收起了笑容,他不想激怒杨真.“那,就拜托你了.”杨真下定了决心,既然巫门可以利用,何苦执着门户之争,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在不知觉间,他行事准则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这是大巫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属下自当死命完成.”蚩越弹身而起,浑身淹没在一阵黑色雾气中,渐渐远去.
杨真苦笑着站了起来,回首遥远的西方,那个他生活了两世的地方,难道真有天大的阴谋要破坏那里的安宁?
不管如何,两世昆仑派都与他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他不能容忍有人打昆仑派主意.
忽然间,他发现身上背负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了.
第十章大巫
三日转眼即到,南疆大荒军节节败退,吴越两国退兵,大汉四方随着新皇登基,捷报频传,上京局面很快平定下来.当下满朝上下的注意力,都转到这场前所来有的诸教会试上;在民间,则是传闻有大批神仙降世召开群仙大会,不少人争相出没皇城附近,企图一试仙缘.
会试地就在皇城禁军校场内,以校场所在青石广场为擂台,四方楼阁就是观战台,天佛寺和太一门早早连手布下数重禁制,甚至布下石雾法阵,令整个校场方圆数十亩的校场,弥漫着淡淡白色云雾,恍若置身仙山洞府一般.
除了会试主角天佛寺和太一门、昆仑派、巫门、梵教、遁甲宗,一些边缘宗门小派,诸如南海普陀寺、东海崂山剑派,还有五老峰等一些名闻修真界的散修,合共百十数人群聚紫禁皇城.
新皇赵旭亲自主持大会,并宣告,会试前三之宗门择优选入大汉供奉堂,当中魁首为大汉新任国师.在一座阁楼上,杨真、卢麒,以及天佛寺的灵宝和尚等一干修真界后起聚集在一起,他们刚刚拿到红榜对阵图.
杨真看到自己的对手竟是巫门蚩越,不由哭笑不得,不知到时会有什么意外出现.
“罗浮山遁甲宗左清河.”卢麒满不在乎地念着自己的对手,他在杨真的鼓动下,也以后羿族的名义参加了会试,为的是引起太一门的关注.
“此子与我交过手,他有一件护身奇宝,遇到你的射日恐怕有好戏看了.”杨真笑道,他并不为卢麒担心.“放心,杨兄弟,我一定跟你最后碰头.”
卢麒把胸膛拍的“砰砰”作响,信誓且旦的保证,他的话顿时令左右侧目.
“是吗,自信自然好,就怕是自负.”众人回头,只见一个风流倜傥的黄袍青年,踱步上了阁楼.“你就是遁甲宗左清河?”卢麒鳅牙笑了笑.
“正是在下.”左清河抱拳拱手一圈,算是跟众人打过招呼,目光落到杨真身上“杨兄,一别数月,风采依旧.'
杨真没有理他,转头对卢麒道:“你今日对阵的家伙穿了个万年乌龟壳,你要当心.'
“乌龟壳?”卢麒嘴角翘了起来,斜脱着左清河“正好,师父给我的一门功课,就是专找水中乌龟壳练箭术基本功.'
左清河何等人也,故作未闻地转向灵宝:“灵宝师弟,吴越两地就要看你我了.'
灵宝不知何故,只念了声佛号,就不再搭理左清河.
“灵宝大师父,你的对手是那崂山剑派降云道士,看来你最轻松了.”以杨真现在的修为面对同辈,确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除了个别场次,其它在他眼中胜负并没有太大悬念.
灵宝和尚却微笑道:“杨兄的对手很强,不过和尚相信获胜的定是你.'
“说的不错,启英希望不会太早跟两位碰面.”消失了几日,身着墨袍羽冠、神清气爽的赵启英出现了.
杨真打量了神色归于内敛的赵启英,暗暗吃惊,道:“数日不见,赵兄修为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恭喜了“我恐怕要向天尊祈祷一二,不要碰到杨兄.”赵启英闻言不禁苦笑,随后他目光落在正在打量他的灵宝和尚身上,两人目光一碰即收,各自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杨真拉过卢麒,特意介绍给了赵启英,卢麒性情男儿,赵启英淡然冲和,皆修真界顶尖后起之秀,双方见面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和试探.
“当!”一声金钟巨响,第一轮首场比试开场.
崂山剑派降云小道,从对面楼台飞身飘云一般落下,他的对手天佛寺灵宝和尚架裳飞舞,几乎就在降云小道落下刹那,后发先至顿足落地.
第一场没有出乎意料,在降云小道打出飞剑后,就给灵宝和尚手上一串佛珠圈了上去,两件法器纠缠在一起,飞剑再没有反击的机会.
盏茶工夫不到,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的降云道士,在万众瞩目的刺眼光芒下低头认输,对面楼台助阵的同门个个垂头丧气,远近却是一片欢呼.
保持中立的五老峰散修神鸦上人,用那破锣一般的声音叫开了第二场.
杨真在上场前,紫桑真人突然而至,表示打气,另要求杨真务必取得胜利.杨真淡然地笑了笑,没有作任何表示,望着下方已经当先登场蚩越,拂袖飞身冉冉落了下去.
一身漆黑斗篷的蚩越,强横的躯体伫立在广场上,幽测的气息弥漫了半个广场,他的目光始终追在身形下降的杨真身上,充满着奇异的光芒.
巫门这个神秘的宗派,完全独立于佛道魔的一枝奇葩,在修真界自古无人敢于小觑,也无人敢轻犯,诡话防不胜防的蛊毒之术,果然令各道望而生畏,但真正了解巫门的人,都为他们独辟蹊径、博大精深的法门而震撼.以至于,巫门暗中鼓动南疆百族北上掀起滔天战火,生灵涂炭,触犯修真界天条,作为中土两大派太一门和昆仑派,都只能选择略作警告,而非全面开战.
而此番巫门率先与近年躁动的妖族开战,正式揭开了修真界动荡的序幕.
在上京错综复杂的利益纠纷中,巫门公开露面,并与大汉达成协议,暗中解除了大汉南线的首要危机,乃至大汉新帝同样不得不放开胸怀,表示接纳巫门法统.
杨真这名近期奇迹般崛起昆仑弟子,在修真界大多数人尚未来得及接受之前,一桩桩轰轰烈烈的传闻,就接二连三地传遍了修真界.很多同样年轻的修士,对他的传闻犹自保持着怀疑态度,今日却是与巫门年轻一代首席高手交锋,可说是万众瞩目,各门各派都在暗自观望和揣测.
“杨兄,蚩某但求全力一搏,还望成全.”蚩越恢复了以往的称呼,神情异常凝重.
杨真微微诧异之后,心绪平静了下来,这一战事关昆仑派颜面,不容有失,他也绝不容许自己失败.一阵高亢的秘咒念出,蚩越竟直接发动了巫门不传之秘“降神术”
一道光华从天而降,灌入他顶门,他整个人披上一层青铜泛黑的光华,随着一阵形同洪荒野兽的震天咆哮,蚩越整个人膨胀成了一个丈高的牛首巨人,出现广场上.
大地震动,他变身后口中悠长未尽的声波,如海啸一般冲击着校场四面的禁制,隆隆巨响不绝,观战的一众修士,.冼惚中以为来到了远古洪荒的战场.
在借来神力之后,蚩越法力迅速攀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境地,连远近道行一流的修士都感到一阵心悸,一些修为稍弱的弟子更不堪冲击,心神激荡.
然而感受到直接冲击的当事人杨真,面对如此挑战,灵魂深处一股滔天战意喷发了出来.要彻底击败他,在所有人面前击败他!
疯狂燃烧,近乎爆炸的战意,迅速淹没了杨真最后一丝理智,这一刻他忘记了所有道法和心诀,只记得要用昆仑道法击败他!
九曜飞仙诀的精要经过大半年的消化吸收,杨真已经掌握了七八成精髓,根据他对剑诀的理解,结合前世的经验和重塑躯体后的状况,走出了一条不同前人的路.
蚩越化身的牛首巨人手持两根雷神褪,一面夔皮兽神鼓飘浮在身前,轰然击下,一浊分光水波一般的镰光,闪电斩向屹如青山的杨真.
蓦然一道闪亮的钝形光芒从杨真体内破出,一道冲天剑虹在杀伤力强大的冲击声波袭临刹那,模糊一闪,冲空飞起,带着无数残影光痕,宛若飞仙一般射向蚩越.
那道光渡重击在青石板上,广场禁制松动,大地巨震.
就在那道如陨光似飞仙的剑虹命中午首巨人前,陡然又雷神褪连数十下,几十道光镰铺天盖地地击出,转瞬淹没了飞仙剑芒.
一声清啸穿越长空,就九地深渊攀升.
分光化影之中,一变二,二变三,三变无穷,无数道色泽透明的锐金光弧漫天飞舞,仿佛万道陨星活了过来,交错穿梭在广场空间.
牛首巨人连连跺足,接连化出三个分身,变成了三首六臂的怪物,兽神鼓也变成了三面,雷神褪频密如暴雨一般轰下,刹那间整个天地如同炸开了无数雷暴,电光和光波纵横,剑光穿梭,再看不见人形.观战诸道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任谁也没想到,两个修真界后起的比试,能爆发到这种层次,这等交手,完全不逊色修真界一流高手接战.
在楼台上观战的紫桑真人也是心情复杂,他不知道是希望杨真输掉,还是战胜巫门,他人虽在皇城,心神却飞到了昆仑山.
“杨师弟真是个怪胎,本以为我提升算快了,没想到短短数日,他仪乎又有了飞跃,看来不论谁碰上他,都有一场胜负难料的苦战.”赵启英神色严峻地看着广场上战局,剑气和声波频密轰击在禁制上,观战楼台也在轻微颤栗,仿佛随时会倒塌.
“巫门的降神术果然一如传说中的绝妙,竟能偷天之力,依我看,杨兄不太容易过这一关.”灵宝和尚双掌合十,双目慧光绽然.
“杨兄弟必胜,不信两位走着瞧.”一旁的卢麒自信满满道.
灵宝和尚和赵启英相顾一眼,没有吭声.
战局渐趋白热化,杨真化身的飞仙此刻犹若飞龙在天一般,从四面八方扑击牛首怪人,蚩越周身声波纵横交织成一堵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如同礁石一般,令杨真的无所不在的攻势无功而返.
一阵频密如疾风骤雨的咒语,从牛首巨人三个阔口中喷发,巨人躯体开始团团转动,六臂如波浪一般狂敲密打,连成一圈起伏浪涛.同时在巨人周围也形成一道渐形厚阔凝实的青色光波,开始急剧收敛.“隆!”一声巨响,无穷无尽的冲击力爆发开来,漫天飞仙顿然七零八落,不复君临天下的威风.杨真狂风吹拂的稗草一般飘然落地,发冠已经完全散开,一头黑发狂扬飞舞.
蚩越化身的牛首巨人收起战鼓和神褪,原地张开手脚奇异地舞动了一下,蓦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杨真正上方,六臂旋舞,排山倒海的气浪直罩下杨真.
所有人瞳孔睁大,面对山岳压顶的杨真身形几乎被凝固在当场,眼睁睁看着巨人轰然砸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杨真落败的瞬间,一道微光闪过,杨真身形神乎其神地扭曲了一下,几乎贴着地面遁出了蚩越的封锁轰杀.
“降神术竟然有结界封杀之能,巫法果然有独到之处.”在另一面主持楼台上,五老峰神鸦上人与左列的天妄真人兴谈道.“上人目光如炬,昆仑派这小子只怕这关难过了.”天妄真人轻抚领须,一脸和煦,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老夫倒是对那小家伙的剑诀分外有兴趣,跟箫云忘的出手有几分形似.”神鸦上人摇了摇头,笑呵呵道.“他正是箫云忘的关门弟子.”另一边人群中的紫桑真人趋首道.
“哦.”神鸦上人目光微亮,神色有些惊异,半晌树掌叹息道:“昆仑派果然山高水长,一元老道的道统代代有人.'
左右一干修士不由俱都表示赞同,神鸦上人何人也?邓州五老峰五散修之首,同时也是修真界散修当之无愧的领袖,从来就是中立立场,从不介入各道纠纷,久远下来,无数散修慕名前往,恳请收留.五老峰除了未开宗立派,论实力在修真界倒可位列前十,只是诸多散修来去自由,没有约束,对各道无法形成威胁,倒无人把他们当成眼中钉.
说话间,广场上战局发生微妙变化,牛首巨人看仪笨拙,却频频发动神妙的挪移遁法,每次总是出乎意料的方位出现,攻击同样身法神妙的杨真.
每次即将被命中的时候,杨真总是能间不容发的遁避挪移开去.
一大一小的身形疯狂挪移追击,掀起了巨大的风暴.
任谁也不知道,杨真此刻却陷入了危机,在飞仙诀被破后,他心神就被一股强大无可抗拒的意念摄住,被迫放弃昆仑道法,巫门法术无法阻挡的使了出来.
那意念清晰无比地在他脑海中演练着夭巫道的绝传精要,杨真感觉自己被活生生分裂成了两半,难道有个强大的元神寄居在自己体内?
在那意念强迫下,无数精妙的法诀在神念驱动下,从身体反应出来,他渐渐融入了风中,感受到更深层次的天地元气,地水风火五行造化的玄微存在.
在适应期度过后,他脑中的意念对蚩越的穷追猛打开始不耐烦了.
于是被控制的躯体,操纵天地无所不在的风,本来融合无间的风在天巫道法诀的施展下,变成无坚不摧的是风拧在一起,演变成风暴,抽去了蚩越雄躯的活动空间.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一个电闪雷鸣的龙卷风,将午首巨大人卷上了天空,疯狂打转,在后一声惊雷巨响后,风暴散去.
风暴敌作无数小旋风“砰”一声,蚩越被打回原形的身体砸落在广场上.
而胜出者杨真浑身散发着一层透明微光,俨然如天神一般高悬空中,袍发飞舞,让人不敢逼视.“当,”金钟敲响,神鸦上人判诀了胜负.
就在木无表情的杨真行将退场的时候,躺在地上的蚩越缓缓爬了起来,两腿打颤地朝杨真走了几步,蓦然在万众瞩目下匍匐在地,拜倒杨真脚下.
而杨真理所当然的昂然肃立,看也不看蚩越一眼.
“黑巫蚩越拜见大巫,大巫法令云梦,浩泽无穷.”如果是蚩越拜服在杨真脚下,令在场修真界人士吃惊,那么他口中的话,就炸开了滔天巨浪.
楼台上的紫桑真人脸色变幻不定,他发现仪乎世界一夜间完全变了样.
“你起来,在天巫大典举行前,吾还不是你们的大巫.”杨真垂直冲天而起,瞬息消失在所有人眼中.会试并来因这番意外而中止,
不过接下来的比试,在次出乎所有人意料,比试**一个接一个掀起.后羿族人隐世干年后首次入世,顿时轰动了全场,而罗浮山遁甲宗的金甲力士出现,也令全场瞩目,这场比试最让人关注的是两人拥有的奇门法器,也算一场法宝之战.
比试进行的非常短暂,尽管左清河开场就祭上了玄武遁甲,但卢麒在杨真早前暗中提点后,早有所备,箭穿九阳的传说来自上古的神射手开天辟地的箭法,卢麒同样技以先贤,金光灿然的一箭,就击破了左清河信心的基石一一师门重宝玄武遁甲.
慌乱之中,受创不轻的左清河发动八卦云光帕,祭出了五尊金甲力士,两尊护体,三尊扑向了卢麒.楼台上罗浮山无心真人脸色铁青,他做梦都想不到,寄以厚望的弟子,竟然一个照面就落了下风,更错的是,拆散了五力士的阵法组合,威力大减,如此愚蠢的举动,让他脸面无光.
旁人在侧对遁甲宗金甲力士的惊叹,在他耳中变成了浓重的讽刺,他打破头也想不到,那个来历神秘的小子竟然是后翼族的传人.
卢麒没有攻击闪电扑来的力士,反而一箭箭继续射向了左清河,两名金甲力士擅攻不擅守,一阵火光乱闪,左清河仍旧不可避免的被神箭命中玄武遁甲.
初时惊谎失措后,左清河反应过来,遣出守护在旁添乱的力士,五力士合围不住纵跃中射箭的卢麒.孰料,卢麒等的就是这刻,一直在地面闪躲力士重戟的他,一个拔空纵跃,高悬空中,斜斜飞掠,绕空疾速飞行,身法之快,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卢麒手中神箭连绵射出,把追后的遁甲力士甩在后面.片刻后,抵挡不住的左清河绝望中被迫认输.
暗地里野心勃勃的罗浮山遁甲宗,遭到了巨大的挫败.
面子挂不住的无心真人,也不去管受伤不轻的徒弟,怒然拂袖而去.然而有心人已经留意到遁甲宗那不同凡响的金甲力士,明眼人都明白:此战失利,主要很大一部分责任,还是在于左清河战术失误导致.接下来太一门赵启英轻松过关,梵教的尊者刚加也不出意料的胜出.
会试将在第二日进入胜负关键时刻.
诸派在会试之间,开始忧心忡忡地商讨妖魔两道近期的猖狂.然而各道长久以来各自孤守家门,宁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面对妖魔两道露出的撩牙,却无法携手共抗.
尽管昆仑派最早察觉危机,但以如此擎天巨派仍旧无法令修真界万众归心,更岂论其它宗门.谁也不曾察觉,在皇城会试争夺世俗传法道统之时,修真界暗底下汹涌的波涛,已经渐渐凝成一头旷世巨兽,凶相毕露.
在客栈,杨真刚刚送走了蚩越,比试之时出现的状况,在比试结束仿佛春梦了无痕,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找不到那控制他神智的意念来自何处.
强大的危机和阴影笼罩着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固然可喜,但一个不慎就会被力量反噬.拥有两世经历的他,自然很清楚修行路途的凶险.
这时,卢麒和赵启英的结伴而来,打消了他继续探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