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却没有见到踪影,范文程在旁说道:“大人放心,两位姑娘我已在别院安置,您先去见过圣上,然后再与她们相见。”
这时候,洪承畴从文华殿里出来,到了赵强跟前,见礼后说道:“赵大人一路辛苦,皇上有旨,请大人到西暖阁觐见。”
洪承畴于赵强有救命之恩,当年是受到崇祯的逼迫,被清军围困在锦州,被俘后才降了清廷,赵强见他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心生怜悯,本想讥讽他几句,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赵强随着洪承畴到了西暖阁,只见顺治皇帝居中而坐,皇太后玉儿坐在他的侧后,皇帝的下手两边一边坐着摄政王多尔衮,另一边的椅子空着。赵强昂首挺胸到了殿上,注视着顺治皇帝,那顺治皇帝八岁,生的面如冠玉,看上去很是沉稳。
顺治皇帝见赵强进来,主动起身一揖说道:“是叔父大人到了,快快请坐吧。”说完一指下手的那把椅子。他知道赵强不会给他行礼,所以这么一说,掩饰了过去,省得双方尴尬。
赵强也不客气,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
顺治扬声说道:“来人,给皇叔上茶。”太监过来伺候赵强擦了脸,给赵强上了茶。
“我们这次把叔父请来,主要是侄儿想念叔父,想当面叙一叙旧,别无他意。”顺治皇帝说道。
赵强见这么小个孩子居然大模大样的和自己打官腔,觉得好笑,于是调侃说道:“呵呵,记得上次见到你,你才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恐怕早就记不起我这个叔父的样子了,如果只是想见我,那现在见过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那顺治毕竟年幼,母后交代的几句客套话还勉强能说,听赵强抢白,一时张口结舌不知怎么回答。
那玉儿见儿子受窘,出面解围说道:“皇帝虽只见过你一面,却记忆颇深,而且先皇也时常提起你。先皇在时常常当着我们母子谈及先生,说先生乃汉人中的龙凤,只是可惜不能同朝共事,携手创立太平江山,他临去前,还亲口嘱咐皇帝,将来一定要找到先生,向你学习治国安邦之道,盼你能辅佐我儿建设大清的太平盛世。”
赵强笑道:“先帝真是太抬举我了,我一个小太监又哪里懂什么治国之道了。”
玉儿说道:“你如今贵为太平教主,麾下教众数十万,已是王中之王,怎么能说不懂治国之道呢,再说,你也不是什么真的太监,又哪里瞒得了我们。”
玉儿口舌犀利,赵强被说的脸上暗自发热,他想既然俪儿是满清的奸细,那自己假太监的身份清廷也早就知道了,不仅这些,这次清廷之所以成功的将自己虏获,也是因为吃准了自己对陈圆圆的一片痴心,看来清廷从很早就开始布置了,自己的一切情况,他们都了如指掌。想到这些,赵强不禁有点恼羞成怒,愤然说道:“你们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把我抓来,既然想请教治国之道,那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的出路就是赶紧退回关外,还我汉人的江山,不然汉人群起抗之,只会多生杀戮。”
玉儿正色说道:“我满清八旗流血留汗打下来的疆土怎会轻易放弃!我们正准备同南明朝廷讲和,南北划江而治,就是为了罢兵息争,少生杀戮,让天下百姓休养生息。”
多尔衮在旁冷笑一声说道:“赵强,我们对你一直优礼有加,那是皇上和太后的恩德,如今你是我大清的阶下囚,还在这里逞什么威风,你如果跪地投降,我保你一世的荣华富贵,否则,哼哼!”赵强也冷哼一声说道:“多尔衮,让我投降你是别想了,要么你一刀将我杀了,要么你放我回去,我们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真的打败了我,我再降不迟。你们用着些卑鄙无耻的下三滥手段把我抓了,算什么英雄。”
“你!我杀了你!”多尔衮一拍桌案,站起身来,宫门口的侍卫听见殿里的动静呼啦一声冲了进来。
玉儿断喝一声:“谁让你们上来的,下去!”然后冲范文程说道:“范先生先把赵先生带下去安置吧,可不得委屈了先生。”
范文程躬身答道:“微臣遵旨。”然后引着赵强出了西暖阁。
赵强离开文华殿,多尔衮依旧怒气不止,愤恨的说道:“这个小太监真是可恶,屡次坏我大事,要不是他作梗,我大清早就一统天下了。”
玉儿柔声劝解道:“摄政王请息怒,这赵强乃汉人的领袖,率众抵御我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今被我们擒住,再也不能作耗了,再说留着他也对我们有利,我们可以对外宣称他已经降了大清,这样汉人们群龙无首,定然会分化瓦解,我大清一统天下指日可待。摄政王,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呀?”
玉儿这番话多尔衮深以为然,刚才不过是气话罢了。如今大清定鼎中原,在北方各省施行仁政全部都是皇太极当年制定的方略,一年下来成效显著,清廷打算先稳住北方几省,再伺机南侵统一天下,玉儿提的这些想法也是多尔衮正打算施行的。赵强被擒,太平军很快就会被瓦解,而张献忠、左良玉、卢象升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起身昂然说道:“太后说的是,如今赵强被囚,我大清一统江山已无阻碍,我看不必再缩手缩脚的,我打算起兵三路,横扫南方,一统天下,完成先皇的遗愿。”
玉儿说道:“这恐怕太急了些吧,北方初定,民心不稳,还需要休养生息,我军兵员粮饷不足,难以支撑这么大规模的战争,还请摄政王三思。”
“这”多尔衮迟疑一下说道:“恕在下直言,当年我朝在关外贫瘠苦寒之地,兵饷比现在还少,而我八旗却能横扫北方,靠的是旗奴制度,每次战争虏获的人口、财物都归八旗所有,靠这个,我们八旗将士才作战奋勇,所向披靡,而军需物资也都是靠缴获补充。现如今我们施行轻徭薄赋的制度,为的是收汉人之心,但是汉人造反依旧层出不穷,而我八旗子弟却越来越没有斗志,这样下去恐怕难以完成统一的大业,所以我打算恢复旗奴制度,这样兵员粮饷就都不成问题了。”
“这样恐怕不行,施行仁政是先皇制定的方略,不可更改,再说汉人是我们的几十倍,一旦被逼急了,如何得了。就是打下了天下,也治理不了。”玉儿说道。
玉儿抬出先皇,多尔衮也不好直接反驳,只好说道:“此事我自会斟酌,太后不必挂心。我不日即将重返前线,朝中诸事还请太后多多担当,还有,那小太监诡计多端,他行迹已经暴露,说不定太平军会大举营救,还要多加提防。”
玉儿说道:“摄政王尽管放心,家中之事我会善加料理,赵强那里也决不会出差错。”
却说赵强,由范文程陪着被押到紫禁城西南角的一个废弃的院落,赵强久居大内,知道这里明廷幽禁被黜皇妃的所在,已经被封弃了多年。玉儿之所以选择这里关押赵强,一方面是因为这里安全,另一方面是希望自己能就近笼络赵强,以期赵强能为自己出谋划策。赵强到了院里,见陈圆圆和兰汀正坐在院中石凳上,旁边还立着几个宫女和太监,看来清廷对自己是要软禁,而不是强行关押。
他和范文程到了内堂,侍女给上了茶,范文程说道:“赵大人,太后吩咐,让安排大人和二位小姐在这里暂居,一切用度由内库供奉,这里的宫人也任由王爷使唤,只是不得出了这院门,还请大人体谅。”
赵强心中无奈,只好拱手说道:“好说,让范先生费心了,也请回复你家太后,赵某领情。”
顿了一下,赵强接着问道:“范先生,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想如何处置我呀?”
范文程说道:“谈不上处置,我们当然希望大人能与我们大清合作,辅佐我主创建太平江山,以大人之能,位列宰辅,封王封侯那是肯定的。”
赵强苦笑一声说道:“算了吧,我有什么能耐呀,还不是忠奸不辨,被你们给算计了吗!要说你们把我抓来这事做的可真是天衣无缝,你们派到我身边的卧底也是深藏不露呀!要说才能,我比你可差远了。”
范文程不无得意的答道:“呵呵,大人实在是过奖了,范某哪里有这等算计。不瞒大人,这一切都是我太宗皇帝生前就筹划好的。我太宗皇帝知道汉人多,凭满清八旗一味的征杀是不能征服的,所以他老人家早就筹划组织了一批忠贞有为的少年加以培养和教育,然后安排他们长期潜伏到中原各地,伺机为大清出力,我们称之为‘死士’!我大清之所以能屡战屡胜,离不开这些死士的暗中襄助。我儿王彭和俪儿姑娘是这些死士中的佼佼者,之所以把他们安排到大人身边,也是因为先皇认为您是我大清统一天下的最大障碍。”
赵强默默点头,心道:“皇太极这人真是英杰,为了统一大业处心积虑,费尽了心力,多少年前就算计好了这一天。”他疑惑的问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们的死士都已经安排到了我的身边,要杀我可以说机会很多,当初把我杀了也就是了,为什么拖延至今,还费这么大劲把我抓来呢?”
范文程说道:“先皇一直爱惜你是个人才,说你们乃是志同道合的人,临终之时还因为不能和你联手共建太平天下而抱憾。皇太后后来接掌这批死士,也是一直不忍心加害你。不仅如此,其实我儿王彭和俪儿他们也为你的抱负所感,对你爱戴有加,不忍对你下手,要知道,这批人乃是先皇亲自训导出来的,他们的理想与你的创建太平教的思想如出一辙,要不是你与我大清为敌,那他们何尝不是您的死士呢!”
范文程悠悠的叙说,赵强却听的神游物外,他仿佛又看到站在地图前面那个胸怀天下,指点江山的皇太极,又看到那个柔顺娴静、巧笑嫣然的俪儿,不由得百感交集,竟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范文程仿佛能体会赵强的心情,也在旁边唏嘘不已。
送走了范文程,赵强回到堂屋,圆圆和兰汀从屏风后面出来,她们二人在后面听了赵强和范文程的对话,也是心情复杂泪流满面,圆圆说道:“原道俪儿是清廷的奸细,心中恼恨,却也是个苦命的人,她这是何苦呢。”
兰汀也说道:“当初我曾羡慕俪儿命好,可以每天陪在叔父身侧,却原来是为了这个。不过我看俪儿对叔父是情深义重,发自真心,不然她也不会徇情而亡,这么想来,我一点也不怪她了。”
赵强面色愁苦叹了口气,说道:“唉!都是我赵强无能,让你们为我无端受累,身涉险地。”
圆圆说道:“公子空急无用,不如先安下心来,李大人他们定会想办法营救,我们静待时机就是。”
兰汀也宽慰道:“叔父不必太过忧心,田大人、尚将军他们都是久历疆场之人,太平军中也人才济济,定会自主发展,不至于涣散的。”
赵强担忧的说道:“我还真是担心他们来救我,这里是皇宫大内,戒备森严,清廷肯定已经在这里设下陷阱,弟兄们来救我,恐怕是自投罗网呀!”赵强无奈的摊摊手,接着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也只能如此了。”
就这样,赵强耐着性子在这里安顿下来,每日同圆圆和兰汀弹琴唱曲,日子倒也悠闲,只是心中总惦记着外面的局势,常常感到不安,他试图向这里进出的宫人口中打探一些消息,但这些宫人一律守口如瓶,什么也问不出来。他不知道,在他被囚禁的这些日子里,天下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急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