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望胜敌,一沉腕,剑变“金针定海”霜锋下点,三环齐鸣,避开了和尚迎架戒刀,锋剑直点前胸。
陶玉这一招用得十分冒险,和尚戒刀掠着衣服扫过,差一点就要伤在刀下。
那红衣和尚想不到陶玉竟冒奇险抢攻。他原想一刀架开金环剑后,先稳住败势,再抢机失,这一切迫得他不得不先避剑势了。
只见他猛吸一口气,把挺跃之势,突然收住,随着陶玉疾沉的剑锋,仰卧地上,待背脊贴地,骤然向右边滚开三尺,让开了陶玉一着杀手。
这当儿,环伺四周的八个灰衣僧人,有四个急抢过来,想合击陶玉,却被梦寰。霞琳两支剑阻挡住冲不过去。
那红衣和尚连被陶玉两剑迫袭,早已激起无名之火,不等陶玉再次出手抢攻,已断喝一声,手中戒刀舞起一问银盘似的光圈,猛攻过来。他含忿还攻,尽展所学,戒刀一招比一招迅猛,一招比一招狠辣,刹那间刀花如雪,光化瑞气,连攻十二招。
陶玉金环剑展开迅猛的招术和红衣僧人抢攻。剑光如浪,金环交鸣,这是一场生死决于瞬息的罕见搏斗,不大功夫,已对拆百招以上。
原本分守在四周的和尚,见梦寰和霞琳双剑绵密,力敌四僧毫无败象,一声大喊,合围而上。八个和尚,把梦寰和霞琳围在中间,杖劈刀扫,急如骤雨。
激战二十合后,沈姑娘已逐渐感到后力不继,手中宝剑慢慢地缓了下来,杨梦寰和霞琳原是背靠背的站着拒敌群僧,双剑相互策应救助。霞琳剑势一缓,梦寰立时感到了情势不对,长剑突施一招“杏花春雨”剑化万点银星撒下。这一招威力奇猛,招数绝妙,群僧只觉剑风似轮,无法招架,当前四个和尚,全被迫得向后一退。
梦寰借机转身,长剑又一招“八方风雨”把围攻霞琳的四个和尚,直逼出去。他用这两招剑势,都是分光剑法中追魂十二剑招内,最为精妙的二招,的确是凌厉无伦,八个和尚都被他迫退到四尺以外。
杨梦寰两招绝学,迫退了围攻的八个和尚,转眼看霞琳时,只见她横着宝剑微笑,似是对梦寰迫退敌人的剑招,异常赞赏。梦寰心中暗道:这孩子有时候简直胆大得莫名其妙,强敌环攻,生死一发,她竟若丝毫不觉一般。
这当儿,那身着红色僧衣的和尚,已和陶玉打到生死关头,双方都展开迅猛无伦的招术,抢制先机,戒刀如雪花飘舞,卷风生寒,金环剑似电掣虹飞,游龙穿空,陶玉左手扣着的一把毒针,就没有打出的机会。
梦寰看那红衣僧人手中戒刀,快中有稳,着着抢攻,似已抢了主动,陶玉眼下虽无败像,但再缠斗下去,很难讨得了好。正想出手相助,突闻陶玉一声尖喝,金环剑骤然一变,金环一阵连响,剑化寒飙掠空,刹那间剑气漫天,寒光飞绕,眨眨眼连攻八剑。
这八剑凌厉如裂岸怒涛;那红衣和尚果然是招架不住,被迫退了七八尺远,陶玉趁势又打出左手扣的一把毒针,十几条银线电射袭去。
这一下只看得杨梦寰暗里叫好,心想:人称海天一叟李沧澜为近代江湖怪杰,看来当真是身怀绝学。陶玉这几招狠攻,快速精微,不输昆仑追魂十二剑招,迫得敌人还手无力时,再打出一把毒针,当得起手辣心狠,红衣和尚武功再高,恐怕也要伤在毒针下面。
梦寰心念未息,战圈情势又变,只听那红衣和尚一声虎吼。左手袍袖舞动,毒针尽被击落,振臂腾起,凌空下击,一个高大身躯,灵如掠波燕剪,一落之势,连攻三刀。
这三刀,直把金环二郎迫得手忙脚乱,险像环生。杨梦寰心头一惊,顾不得再管霞琳,挥剑一跃“龙形一式”连人带剑,猛扑过去。
人还未到,长剑已变招“万蜂出巢”这一招是追魂十二剑中最精奥的一记绝学,但见剑尖颤动,如一蓬银雨洒下,凉风扑面,耀眼生花。
红衣和尚百忙中举刀一封,梦寰长剑却贴着他的戒刀,借势滑下,和尚急收戒刀向后跃退,但仍是晚了一步,握刀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已被梦寰剑锋削掉。
红衣和尚也实在够狠,两个指头被削,手中戒刀仍然握着,陶玉哼了一声,抖腕飞出一只金环,和尚在巨疼之下,一个失神,金环掠面而过,环上尖齿倒刺,带走他半问耳朵。
紧跟着金环二郎又一个虎扑而上,刷!刷!刷!又攻三剑。
红衣和尚连受创伤,暴怒已极,架开陶玉三剑之后,忍痛还攻,刀走险招,形同拚命。
梦寰救了陶玉后,转头看霞琳又被八个和尚困住,几个和尚大概都没有存着什么好心,不救同伴危难,却集中对付霞琳,小姑娘剑招得昆仑真传,无奈人娇刀小,八人围击,四面受敌,这就迫得她无法施展纵跃的工夫,以巧制胜,舍长取短,那哪能不陷入危境,一支剑左封右架,只累得香汗淋漓。
梦寰看在眼里,越想越火,怒喝一声,仗剑冲入,施展开五行迷踪步法,在禅杖戒刀中闪来闪去,人如飘风,形似魔影,左“一剑,右一剑,一会工夫,八个和尚,全被他刺伤剑下,栽倒地上,呻吟惨号,不绝于耳。
陶玉仍在和那红衣和尚作生死拼搏,杨梦寰才救助了陶玉一次,已觉出他心中不快,这时,不便再出手帮忙,拉着霞琳,横剑观战。
突然几声枭鸣般的哨鬼啸声传来,而且听来距离很近。梦寰料想必是敌人援手赶来,心中甚感焦急,只是不便招呼陶玉停手逃走。
金环二郎似乎也警觉到敌人又有援手赶来,疾攻三剑,猛地跃退。红衣和尚一停手,才发觉同来八僧,全都负了伤,卧在地上呻吟。八僧武功虽然不高,便比起一般江湖武师并不逊色,以梦寰、陶玉和他动手的几招而论,八僧合力纵然困人不住,但这片刻工夫,也不能说尽都伤人剑下,他哪里知道梦寰施展开“五行迷踪步”法后,八僧根本就没法子看清他飘忽的身形,招架无从,只有等着受梦寰剑刺。红衣和尚见此情景,不觉一呆,就在他一呆刹那,陶玉两手齐扬,双腕上三只金环两先一后飞出,和尚瞥见金环挟风袭到,赶紧一收心神,举刀封架。哪知陶玉这次所用手法,极为奇妙难测,和尚举刀迎击先到两环,不料戒刀刚刚举起,后出一环骤然加快,抢先打到,正好趁空而入,金光一闪,已到面门,和尚再想躲,哪里还能够,只觉一阵凉风扑脸,奇痛刺骨,金环已深入脸上一寸多深,热血如泉,右眼爆出,疼得他一声惨叫,晕倒地上。金环二郎却一个急跃,凌空落下,尖笑声中,金环剑探臂一扫,霜锋过处,和尚被拦腰斩成两段。
陶玉腰斩了那红衣和尚后,回头望着梦寰和霞琳一笑,捡起四只金环,仰脸一声轻啸,招来赤云追风驹,笑道:“我们快些走吧!敌人援手马上就要到了。”说完,把缓绳交到霞琳手中,自己却当先向东跃去。
梦寰略一怔神,陶玉已到了十余丈外,只得低声对霞琳道:“你不是很困倦吗?你就骑马走吧。我得陪着陶玉走路。”
霞琳摇着头,道:“你们都跑路,我也不要骑马。”
梦寰看陶玉已是不见,心中甚感焦急,无暇再作多想,伸手抱起霞琳,纵上马背,放辔向前追去。
那赤去追风驹奇快无比,不到两里路,已追上陶玉,霞琳腾身飞落到陶玉身边,还未及开口说话,金环二郎已停住步回头笑道:“我要不抽身就跑,你们必然要有一番谦辞,对吗?”
梦寰吃陶玉一句活封住了嘴,想好的话反而说不出了,过了半晌,才笑道:“陶兄,你这样对我们,真令我杨梦寰没法子报答了。”
陶玉淡淡一笑,俏目掠着马上的沈霞琳一扫而过,答道:“报答大可不必,我又不是留给你一个人骑的。”
梦寰知他天性冷热无常,随口一句话,未必有心,也就没有在意。
霞琳看梦寰和陶玉站着讲话,也跳下马背,走近两人,望着陶玉笑道:“你的马当真好,快得像飞一样。”
陶玉做然一笑,道:“可惜这赤云追风驹,我已答应送给我师妹了!要不然就送给你骑。”
霞琳笑道:“那你师妹一定是很漂亮了?”
陶玉微微一叹,转脸问梦寰道:“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梦寰道:“咱们已无再留祁连山中必要,不如早些归去吧!”
陶玉追着问道:“你们回江西,还是到昆仑山去?”
梦寰沉吟一阵,道:“我离开江西时,我三师叔还留在饶州客栈,不过,我想她找不到我时,很可能先回昆仑山去;所以,找想先回昆仑去看看,顺便拜见我们掌门师叔。”
陶玉突然放声笑道:“要是我们出不了祁连山呢?”
梦寰听得一怔,道:“怎么?难道我们逃不过大觉寺和尚的伏桩监视。”
金环二郎点点头道:“我没有和刚才那红衣和尚动手之前心里实在没有把大觉寺的和尚放在眼里,虽然在大湖山青风寺时,我已领受过一明掸师雄浑的掌力,那时我心里还想着大觉寺和尚,能和一明禅师功力相若的人,也不过三五个长老而已,我们只要躲开他们三五个人就行,但刚才和那红衣和尚一场激战后,使我对大觉寺中和尚,又有了新的估计。那一明禅师当真是没有骗你,大觉寺中和尚,不但高手如云,而且刀法招术,确实自成一派,和一般江湖武师大不相同。不瞒杨兄,家师精通武林中各门各派武功,小弟虽然只学得家师武学十之一二,但只要和人动个三招五式,对方施用手法来路,大概都可以看得出来!那就不难抢制先机,制敌于死,可是那红衣和尚施用的刀法,小弟却是认它不出,因此才有百合以上的生死拼搏。而那红衣和尚,看上去不过是大觉寺中一个当值捧香的弟子而已,像他那样武功的人,大觉寺中不知道有多少,以此推断,那座和尚庙里,当真是有着不少极为难缠的老和尚哩。”
陶玉说到这里,顿一顿,继续说道:“不过,刚才杨兄出手几剑,威势之大,为小弟生平所仅见,那恐怕是你们昆仑派中的密传绝学了。
那追魂十二剑,本是昆仑派中最为精奇的剑术绝学,除了当选的下一代掌门之外,不传其他弟子,就是当选掌门,也得经昆仑三子会商同意,告祭了祖师神像,才能传授。所以,武林道上,大都不知道昆仑派分光剑法中,还有这十二招奇妙剑式。一阳子寻取那归元秘复,冒着身受派规制裁之险,破例地传给了梦寰,准备自己万一在寻找归元秘窟时殉难,使昆仑派绝技继承有人。
刚才梦寰为救霞琳和陶玉之危,连用了追魂十二剑中的三招绝学,使陶玉心中大为震惊。
梦寰不敢泄露派中秘学,无法为金环二郎解说,只有含含糊糊地支吾过去。
陶玉看梦寰隐技自珍,心中甚感不快,口虽未再追问,脸色已然不悦。
偏巧天真的沈姑娘,却追着问道:“寰哥哥,你刚才打退那几个坏蛋和尚的剑招,真是好看极了,等你有工夫时,把那几招教给我好吗?我学会了,就不怕那些坏蛋欺侮我了。”
深注梦寰,脸带微笑,眼神中流射出无限期望。
梦寰被问得大感尴尬,知她无心,允否两难,只好别过头去,装着没有听见。
那晓得这一来,却刺伤沈姑娘一寸天真芳心,眨眨大眼睛,滚下两行泪水,慢慢地走到梦寰身边,幽幽问道:“寰哥哥,你心里恼我了?”
梦寰摇摇头,霞琳又黯然问道:“那你为什么转过脸去,不要理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梦寰未来及回答,陡闻一声清啸响起。蹄起自五丈开外,但眨眼间已近三人,一团劲风,扑向霞琳。杨梦寰回身一掌“云龙喷雾”直击过去。
这一招是三十六式天罡掌中三记绝招之一,杨梦寰又是全力打出,威势极其强猛,那知来人武功,更是不凡,左掌“移山填海”硬接梦寰一击,右字已搭在霞琳肩上。
两掌力道一接,梦寰被震退三步,一阵耳呜眼花,几乎收势不住。
站在一侧的金环二郎,在梦寰回击一招之际,已拔剑在手,金环剑施出李沧澜密授三绝招“海市蜃楼”“夜半烽烟”“天网罗雀”剑聚一圈银虹,挟着金环挣呜,猛攻过去。
同时杨梦寰也拔剑在手,一招“穿云摘月”指向来人咐喉。
来人是一个身着黄袍的和尚,看陶玉剑势奇猛,再加上梦寰助攻一招,逼得他不得不暂让犀锋,他本想活把霞琳捉去,但这一来,已难如愿,只好变抓为推,掌心内劲外吐,把沈霞琳一个娇躯震飞到一丈开外,人却疾退两步,让开了陶玉和梦寰两剑猛攻。
梦寰看和尚下了毒手,沈霞琳生死难卜,登时热血沸腾,怒火高烧,大声喊道:“陶兄请照顾下我师妹伤势,野和尚有我对付。”他口里说着话,手中长剑也随同展开了分光剑法,只见精芒如电,寒光交掣,一味进击猛攻。
那黄衣和尚却凭藉一双肉掌,力斗梦寰长剑,双掌起处,必有一股潜力随势而出,逼开梦寰长剑。
杨梦寰和人一交上手,已觉出对方功力,比自己高出来太多,五合后就把追魂十二剑招混入分光剑法中施用,每遇险象时施用一招,必能把和尚迫退,解了危难。
黄衣和尚看梦寰剑法虽然迅猛,但功力火候,还嫌不够,自己一套伏虎掌法,足可对付得了。只是他那剑法中夹杂着一些精微剑式,威力不可思议,每当他逼开梦寰长剑,要下辣手时,梦寰必有一式奇招攻出,把自己逼退,两入缠斗十几合,仍打个不败之局。
再说陶玉扶起霞琳,只见她粉面惨白,双目微闭,看样子受伤不轻,立时探手入怀,取出一粒九转保命丹,放人霞琳口中,曲下一条膝,把她轻揽怀中,时而转脸看梦寰和那黄衣和尚拚斗,时而望着怀中玉人出神。
突然又从夜幕中传来了几声长啸,金环二郎听得心中一动,暗道:看那黄衣和尚功力,要比杨梦寰深厚许多,杨梦寰所以不败,全仗那些精奇剑招拒敌,长久下去,梦寰剑势被人摸熟后,势必要伤在那黄衣和尚手中,此刻,敌人援手又到,杨梦寰当是必死无疑,他一死,这娇美无匹的沈霞琳,除了我陶玉之外,谁还能配得上她?
他本在偷着看学梦寰剑招,想到娇美绝伦的沈姑娘,剑招也不看了,抱起霞琳,纵身上马,一抖辔绳,赤云追风驹放蹄向前跑去。
杨梦寰一面力斗黄衣僧,一面又担心着霞琳的伤势安危,不能贯注全神迎敌,及闻敌人援手赶来的啸声之后,心中更是焦虑,疾施追魂+剑中连环三招。“起凤腾蚊”、“朔风狂啸”、“雾敛云收”三剑回环出手,直若风雷并发,把那黄衣和尚逼退了六七尺远,趁机回头,见陶玉带着沈霞琳纵马而去,两人既走,后顾无扰,赤云追风驹奇快脚程,必能摆脱敌人。陶玉必会善待霞琳,心头一宽,斗志大增,振剑抢攻,剑化“万蜂出巢”这一招凌厉无论的昆仑绝学,威势之大,实在惊人,但见寒光耀目中,化成一天银星洒下。
那黄衣和尚受梦寰连环三招迫退后,心中已大感惊异,不敢再存轻敌之念,双手同时入怀,右手取出一面铜钹,左手摸出一只铁笔,和尚刚刚把铜钹。铁笔取在手中,梦寰长剑已挟雷霆万钧之势攻到。
黄衣和尚看梦寰这一剑猛攻,更是奇幻难测,直若千百只长剑,由四面八方攻到,简直使人无从招架,心头一震,铜钦铁笔同展绝学,钹化一问金色光幕,护住身子,笔施“凤凰点头”出手反击。
但闻得几声金铁挣鸣,铜钹连封梦寰三剑快刺,就在这闪电的刹那,和尚铁笔已逼到梦寰胸前“玄机”要穴。
杨梦寰看和尚铜钹迅化一片绕身光幕,竟把自己一招“万蜂出巢”的绝学封住,同时左手铁笔又能抵御反击,心头也是一寒,疾退三尺,长剑又变一招“云雾金光”架开和尚铁笔。
两个人这几招精妙绝伦的快封急打,彼此都为对方的技业震惊,蓄势相对,谁也不再抢先出手。
梦寰心知这一刻平静,片接着就是一场更为凶狠的拼搏,敌刀援手即可赶到,时间一长,对自己更是不利。一咬牙,挥剑抢攻。这一战是他生死所系,一出手全力求胜,展开昆仑绝学追魂十二剑,招招指向要害,着着猛攻追进。他想要在敌人援手未到之前,先把这黄衣和尚制服剑下。
但这黄衣和尚,是大觉寺中第二代弟子十八高手之一,号称十八护法罗汉中的伏虎罗汉元觉。铜钹。铁笔招术自成,封架,还击,各尽妙用,铜铰撤身,铁笔攻敌,每一招一式,无不甩得恰到好处,杨梦寰施出追魂十二剑招,也只能暂时把人家困入一圈银虹之中,却是无法伤得和尚。
缠斗大约有一刻工夫,和尚们援手已至,元觉一见救应赶到,顿感精神一振,铜钱疾舞,一问金光护身,铁笔吐、吞、点、打、猛攻三招。
这三招迅快如电,杨梦寰不得不先求自保,抽剑封架铁笔时,元觉却借势跃退出八尺开外。
杨梦寰收住剑势,看四周已多了四个和尚,而且都穿着黄色僧袍,他还未看清敌势,元觉已高声叫道:“这小子剑招怪异扎手得很。大家亮兵刃围他,不要让他闯了出去!”
四个和尚同时探手入怀,每人取出一只铁笔,一面铜钹,堵四方,把梦寰围在中间,元觉铁笔起处,当先攻了一招。
梦寰挥剑架开铁笔,还攻二剑,逼退元觉,就这一瞬工夫,四个和尚已把合围的***,缩成了一丈方圆,铜钹护胸,铁笔待敌。
处此情景,杨梦寰反而沉住了气,仰脸一声大笑,长剑抖起一朵斗大的剑花,寒光闪动,直刺元觉。
元觉铜钹封剑,铁笔还一招“云龙抖甲”梦寰侧身避让长剑疾转“倒撒金钱”反刺背后。他这时处在强敌环伺之下,每出手一剑都用追魂十二剑中招数,可以说招招杀手,着着狠辣。
无奈这五个黄衣僧人,都是大觉寺中十八护法罗汉之选,个个身负绝艺。梦寰反剑疾攻,出手极为凌厉,那知敌人早已蓄势戒备,铜钹起处,狰然一声,架开长剑,火星迸飞中,铁笔“寒花吐蕊”已直逼向梦寰背后“脊心穴”
杨梦寰长剑被封,立自惊觉,不及收剑,纵身向前一跃,身还未落,迎面寒光如电,当前的黄衣僧人铁笔已迫近胸前。
梦寰匆忙中左手疾施一招“赤手搏龙”五指斜出,搭向敌人手腕。同时吸气下沉,硬把跃起的身子稳住,饶是如此,和尚铁锋笔尖,仍是划破了梦寰胸前衣服,如非梦寰一招“赤手搏龙”扣住了和尚握笔左腕,这一笔就要杨梦寰当场送命。
虽是如此,那和尚可也吃亏不小,梦寰在极险中奇招突出,扣住左腕脉门,和尚顿觉血脉受阻,半身全麻,五指一松,铁笔立时脱手。
另外四个和尚似是想不到梦寰拳剑擒拿样样都绝,这一招“赤手搏龙”高明得使他们同时一呆。
待他们要出手抢救时,杨梦寰已缓过了手,长剑顶住被擒和尚前胸,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哪个动手?我先杀了你们同伴。”
这一来,四个和尚果然都停住手,不敢逼攻,横笔阻路,把梦寰围在中间。
大觉寺十八罗汉,全以元字排名,十八人平日相处极洽,四人生怕梦寰真下毒手,慢慢地都退后两丈左右,但仍分站四面堵住去路。
伏虎罗汉元觉,冷冷说道:“你既然进了祁连山,就别想再活着出去,不过今晚上我们饶你一次,你快些放手走吧!”
梦寰心知当前五个黄衣僧人,无一不是劲敌,纵然杀死一个,也难闯得出去。刚才一招擒敌,只能算险中取巧,人如早有戒备,决难得心应手,不如借此脱围,倒是不失上策,心念一转,微笑答道:“放他不难,但我还有事请教!”
元觉冷笑一声,道:“你先说出来听听,看我们能不能办到!”
梦寰道:“我问你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五位师父,可都是大觉寺来的高人吗?”
元觉答道:“不错。”
梦寰笑道:“五位大师父一色黄袍,又都使用铜钹铁笔,请教法号怎么称呼?”
元觉冷冷答道:“料你也出不了祁连山,告诉你未尝不可,大觉寺中十八护法罗汉,全都施用铜钹铁笔,一色黄衣僧袍。”
梦寰听得心头一震,暗道:这么说起来,这几个黄衣和尚也不过是几个护法弟子而已,那寺中方丈。监事之流,武功当是更高,无怪一明禅师再三告诫我,不让我涉险西来,看来果是不假。
他原本还想探询一下师父和澄因大师行踪,但又想到一语错出,即可能为昆仑派树下强敌,随把欲问的话,又咽回肚中,装着若无其事般,淡淡一笑,松了扣着和尚的一只左腕,转身缓步而去。
五个黄衣僧人,果然都格守着不迫梦寰的诺言,并肩站着,看梦寰从从容容地走去。
翻过一座山峰后,梦寰才加快脚步,一阵急走,足足有六七里路,夜色中群峰耸立,松涛如海,陶玉和霞琳,早已走得踪影不见。
杨梦寰仁立一座积满冰雪的峰顶上,心中暗暗发愁,这千百里绵延无寻的辽阔山势,要想寻得霞琳陶玉,何异如大海捞针一般,越想越觉得行止难决,仰望着耿耿星河,不禁愁虑满怀。
不知道过了有多少时间,才觉着手足都已冻僵,峰顶上砭骨寒风。一阵比一阵凛烈,他活动了一下手足,慢慢地下了山峰沿着一道山谷,茫然地信步走着。
他连经两场惊险剧烈的搏斗,早已困倦难支,再加上情怀惘惘,不知不觉地停下来,迷迷糊糊地躺在草地上,睡熟过去。
忽然一阵悠悠萧萧声,把酣睡中的梦寰惊醒过来,睁开眼看,太阳已爬过峰顶,柔和的金色光芒,逐走夜幕,照射在谷中,映着峰上积雪,草上露珠,闪着耀眼的光辉。
梦寰坐起揉揉眼睛,陡的感觉到一阵寒意,不自主打了两个冷颤。心中大惊,暗道:杨梦寰啊!杨梦寰!这当儿可是千万闹不得病,心念一动,赶紧闭目运行内功。
他昨夜在剧战之后,站在峰顶受那奇冽寒风吹了许久,又在山谷露宿半夜,纵是内外兼修之人,也是当受不起,何况杨梦寰事先又未先运功力抵御寒气,早已被风寒侵入体内,待他醒来警觉,已是病魔深植了。
他行运一阵内功后,身体仍觉着有些不适,但仗一身功力,病势一下子很难发作,只微微感到有点头痛,勉强站起来,想赶着去寻霞琳、陶玉。
突然,那停了的萧声,又重新响起,柔韵袅袅,荡空飘来。这声音听去不大,但人耳却清晰异常,初闻音韵,只觉柔媚婉转,甚是动听,但越听越觉不对,那一缕萧音,有如深闺怨女婉歌,昆仑孤凤哀鸣,声声扣人心弦,杨梦寰心头一震,觉出不对,已然过迟,心神被幽幽之声所扣,一时间六神无主,幻像随生,眼前境界一变,只见娟表姊满脸泪痕,含愁深闺,呜呜咽咽,哭个不停,一面低语轻诉,责骂梦寰负义忘情,只急得梦寰泪水若泉,百般宛求。
倏忽间,萧声顿停,幽象消逝,待梦寰清醒过来,觉着眼中热泪仍在夺眶而出,胸前衣服已被泪水浸湿一片。心中余痛未复,萧声重复再起,这次萧声大异,关关百转,琴琴和鸣,梦寰只觉得心不由主,渐渐神魂飘荡,急忙静坐运力,行起调息吐纳之法。无奈萧声袅袅绕耳不绝,片刻工夫,梦寰已自禁受不住,头上汗水如雨,几乎要随那萧声起舞,幸好,正当那危急当儿,突闻得几声长啸响起,和那萧声,遥遥相应,一阵工夫,俱都停住。
但这一折腾杨梦寰已是苦难当受,站起来走几步又栽倒地上。
刚才那特异萧声中,吹出的曲调,有一种摄人魂魄的力量杨梦寰以本身修为内功,去抵御那幽幽萧音中的魔力诱惑,虽然那萧声在杨梦寰无法忍受时,倏然停住,但已耗去了杨梦寰全身真力,这比他经过一场凶狠的拼搏还要历害。栽倒后只觉着四肢无力,全身酸麻,好像从一场濒临死亡边缘的大病中初愈一样,侵入他体内的风寒,却借势发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