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脚步,仰脸发出两声长啸。
啸声甫落,右面山角的暗影处,缓步走出来南天一鹏周公亮。
他目睹着紧随在史天灏身后群豪,不禁呆了一呆,收住脚步。
铁剑书生紧走几步,低声对周公亮道:“我已面允帮主加盟在天龙帮”
南天一鹏急道:“什么?”
史天灏叹息一声,道:“不知这万年火龟之秘密,如何会泄露到江湖之中?今宵现身几人,都是武林中一代宗师身份,武功之高,决非你我兄弟之力能敌”
他回头望了离公泰、膝雷等一眼又道:“眼下现身的已有华山、雪山两派掌门人,和派中高手,其他隐身未现的,还不知有好多?衡诸情势,如不加盟在天龙帮中,咱们兄弟实难拒挡得注!”
南天一鹏黯然叹道:“那我们守候这十五年岁月,算是白费了!”
史天灏笑道:“我在答允入帮之时,已获李帮主保证,在捕获那万年火龟之后,这分配之权,仍由我们作主。”
周公亮道:“人心难测,事情只怕未必如所想的那么如意!”
李沧澜微微一笑,接道:“老朽年近古稀,生平尚未对人失信,大丈夫一诺千金,岂能失信于人!”
史天频道:“李帮主爱才如渴,当不致对我们兄弟用诈”他长长叹口气,又道:“我们兄弟情重骨肉,小弟既加盟天龙帮中,望义兄也加盟入帮。”
周公亮还未及答话,李沧澜已抢先接道:“老朽久慕周公大名,如肯屈驾入帮,当大开总坛,飞渝各地分舵,共庆此一盛事。”
南天一鹏尚在犹豫,崔文奇已接口笑道:“周兄不必再多思虑,需知眼下武林中,即将掀起滔天风波。所谓武林中九大门派,各以正宗自居,数百年来,咱们这般无门无派的江湖草莽,不知受尽了多少欺凌,李帮主手创天龙帮,并非为一己荣辱地位,实是为我们一般无门无派之人,争一口气。周兄久走江湖,阅历较兄弟尤丰,尚请三思兄弟之言。”
李沧澜缓步度到南天鹏身侧,笑道:“周兄如果不信任老朽,入帮之事,可先保留,俟得到那万年火龟之后,再议不迟。”
周公亮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一则可容兄弟多想一段时间,二则,此刻已到那万年火龟出洞游走之时,依据我兄弟居留这卧虎岭下十五年的经验,那万年火龟异常通灵,如果闻得警兆,只怕今宵不再出洞!”
这几句话,果然发生了奇大的效力,大家立时停止争论,几十道眼神一齐投到南天一鹏脸上。
周公亮轻咳了两声,却说不出话。
史天灏心知他胸无成见,怕他受窘,赶忙接道:“我义兄尚未允诺入盟天龙帮,调度人手上,多有不便,兄弟承蒙李帮主面谕代主其事,又得闻、滕二兄推重,甘愿受命兄弟,还是由我史某人主持其事的好。”
李沧澜是何等人物?哪里会看不出周公亮窘迫之态,当下点头笑道:“不错,闻兄。膝兄,都是武林中一代宗师身份,只允诺听你一人之命,自不便再由周兄主持其事。”
闻公泰连捋胸前长须,膝雷却望着周公亮冷笑两声,但两人均未开口。
铁剑书生脸色严肃,拔出背上铁剑,目光掠着闻公泰,滕雷,神情十分庄严,问道:“两位可是真的甘心听命我史某人吗?”
闻公泰道:“丈夫一言,驷马难追,只要是为捕那万年火龟。”但请吩咐就是。”
白衣神君膝雷冷冷一笑,道:“今宵之内我们雪山派也暂听调遣就是。”
史天灏放眼打量了四周形势,突然又转眼望了闻公泰和膝雷一眼:“据我连日来观察所得,眼下卧虎岭,决不止你们华山、雪山两派,所谓九大门派虽未必全有高手赶来,但至少将有五派以上,这些人可能早已赶到,潜隐在暗中监视我史某行动,也可能早在谷外要隘布阵以待,准备抢劫万年火龟,我们帮主虽和两位有约,武决万年火龟归属,但这中间极可能发生变故,譬如在我们打得力尽筋疲之时,别人借机出手,把万年火龟抢走,我们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机?”
膝雷只觉脸上一热,道:“那你有什么妥善之策,不妨提出谈谈。”
史天灏道:“以兄弟之见,咱们比武决定万年火龟之约,不妨移后,今宵先合力对付围劫灵龟之人,往后再比武,以决火龟归属。”
闻公泰、滕雷心中虽都知道此举于天龙帮大大有利,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而人都是心机极深的人,略一忖思,立时允诺下来,实则两人都另打主意。
史天灏何尝不知这拖延比武之举,决难使两人心悦诚服,但联手拒敌之事,当可收效,随即微微一笑道:“两位既都能暂抛私利,先求稳占优势,杜绝授人以可乘之机,实是难得”
话至此处,淡淡一笑,回头低问周公亮,道:“大哥,那应用之物,可都备齐了吗?”
周公亮道:“均已照你计划备妥。”
史天灏望光转投到闻公泰身上,笑道:“闻兄请带令师弟围守南方侧翼,这谷中虽只有一路可通,但那绝峰削壁,只怕难挡得各派高手,何况谷中怪石林立,岩洞处处,也许早已有人潜隐其间。”
八臂神翁听史天灏大模大样指挥自己,心中异常气忿,但他乃城府极深之人,心中虽在暗骂铁剑书生,外形却毫无怒色,淡淡一笑道:“我们华山派一切照办,决不误事。”说罢,转过身子和屠一江联袂向正南奔去。
但闻铁剑书生叫道:“闻兄暂请留步,兄弟话还未完。”
闻公泰只得依言停步,缓缓说道:“灵龟出现之后,两位亦不能擅自行动,捕捉灵龟之事,亦不需两位助手,但请转护右翼,拦挡强敌侵扰,俟捕得灵龟之后,我自会招呼两位。”他忽地回过头望着膝雷接道:“膝兄请率贵派中人围守这转角之处,凡是入谷之人,一律不准通行!”
白衣神君冷哼了一声,道:“好吧!”
史天灏环顾这几人背影,低声对海天一叟笑道:“此刻已快近灵龟出洞时分,咱们也该寻个地方,隐起身子。”说完话,当先向前奔去。
李沧澜、川中四鬼、朱若兰、彭秀苇、崔文奇等,都紧随在他身后奔行。
走有里许左右,到一株千年的巨松之下,史天灏停住脚步,笑道:“帮主暂请隐身这巨松附近的山石或草叶之中,免被那灵物看出警兆。”
李沧澜微微一笑,躲入一块突立的大山石后,朱若兰、崔文奇等亦纷纷自寻隐身的山石、草叶藏好。
史天颓。周公亮也藏身在那巨松下面一叶山花之中。
众人随铁剑书生按图走了二个时辰,这时,已快到子夜时分,一天阴云,遮住了万千繁星,山风吹起阵阵松涛,不时挟杂着野兽怒吼之声,荒山之夜,阴森恐怖。
大约有顿饭工夫,突闻一声狼啸,飘传过来,其声尖锐,动人魂魄,但一瞬间,啸声即住。
史天灏精神一振,低声对周公亮道:“那万年火龟,口有巨毒,如被它咬伤,必死无疑,等一下动手捕捉时,千万小心。”
周公亮还未及答话。忽闻一声狼嚎,紧接着嘶嚎大作,响澈山谷。史天灏、周公亮、李沧澜等都是久走江湖之人,见闻博广,闻得那狼嚎大作之后,立知遇上了狼群,都不禁暗暗心惊。
只听那群狼嘶嚎愈来愈近,片刻之后,已可闻狼奔行之声,幽静的山谷中,忽闻沙飞石走,千百只巨狼嘶嚎狂奔而来。
史天颓、周公亮首先由草叶中一跃而起,各握兵刃,躲在树后。
海天一叟李沧澜。崔文奇、萧天仪、朱若兰、彭秀苇等,亦纷纷由山石草叶中跃出跃到那巨松后面,运功戒备,神色间都很紧张。
要知狼一结群,最为可怕,凡其所至之处,不论何等猛兽,均得退避逃走,只要被群狼发现踪迹,无一能够幸免,不管一个人武帕到什么雕:但要在一时之间,杀死千百只以上的狼,实是一件大不可能的事,因为狼群的结成多是在群狼饥饿之下,是以不管遇上人兽,立时一拥而上,前仆后继,永无休止,非要把遇上的人兽吃个尸骨无存,才肯嘶嚎而去。可是事实大出了几人意料之外,群狼并未向几人施袭,只是狂奔嘶嚎而过,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
李沧澜手捋长须,微微一叹,道:“这一群狼不下千只,如果要向人施袭,只怕我们都难逃厄运”话至此处,微一沉吟,又道:“狼群的结成,大都是饥饿所迫,不管遇上大兽,必然要群起扑袭,今夜所遇狼群,竟不肯向人施袭,个中原因,实使人大为费解。”
忽听史天濒低声说道:“帮主快些隐起,那万年火龟已现踪迹。”说着话,当先隐入草丛。李沧澜、彭秀苇、朱若兰、萧天仪等,亦纷纷隐入石后草丛。
朱若兰凝神双目,抬眼望去,只见正东方山谷中,忽现出一点红光,忽明忽暗,乍隐乍现,逐渐向几人停身之处移动。
那一点红光,移动非常缓慢,大约有半个时辰之久,才到了几人隐身巨松处十丈左右。
忽见史天灏隐身的花草丛中火光一闪,两道急促的火焰闪起,但闻一阵嗤嗤作响,两道火焰,迅速在突石草丛中穿行,昏暗夜色下,看得十分真切。
彭秀苇低声对朱若兰道:“史天灏要放火照明。”
一语甫落,忽地砰然一声轻响,一阵光焰闪动,山谷中骤然亮起两堆火光,熊熊燃烧起来了。
那燃起的火堆,都经过史天灏细心设计安排,用易燃的枯伎,茅草,用松油浸制而成,不但不怕山风,而照明之力十分强大,两堆火光,照亮了数丈方圆。
但见那穿行在草丛突石中的红光,不停地闪动,劈拍轻咯连续爆起,刹那间燃起十几处火堆,每一火堆,相距约两三丈远,十几处火堆,照亮了四五十丈长短的山谷。
这时,那万年火龟已暴露在十几堆火光照耀之下。
史天濒手执铁剑,由隐身和花草丛中一跃而起,几个纵跃已到那万年火龟丈余外处。
周公亮、李沧澜、崔文奇、朱若兰、彭秀苇等,亦纷纷由草叶石后跃出,扑向那万年火龟。
在几人想像之中,那万年人龟定是个庞然大物,那知大谬不然,原来那火龟只不过有尺许大小,所异于一般乌龟的,只是通体似火。
朱若兰、李沧兰、史天濒等,站成了一个圆圈,把那万年火龟围在中间。
只见它把龟颈缩入壳中,只露出两只眼睛,不停的转动,看着围在它四周的人群。
史天灏伏身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山石,一抖手直对灵龟打去,但闻砰然一声大震,正中龟骨,那拳头大小的山石,被撞击的片片碎裂,但那灵龟鲜红的外壳,却是丝毫未损。
那万年火龟对这强猛的一击,似乎毫不在意,龟颈一伸动,又缩入壳中,两只闪动着绿光的眼睛,却注视着铁剑书生,缓缓对他爬去。
史天灏神色十分紧张,运功握剑,慢步后退。
李沧澜一皱眉头,暗自忖道:这只小小火龟能有多大毒劲,史天濒怎么这等害怕
心念一转,暗中潜运功力,正待举拐击出,忽见那灵龟长颈一伸,全身电射而起,一团红影,直向铁剑书生扑去。
史天濒早已有备,侧身一让,手中铁剑忽地一招“巧打金钟”斜劈而出。
这时,十几处火堆,燃烧正烈,熊熊的火光,把几人停身的一段山谷,照耀得如同白昼。
但见史天灏手中铁剑和那道红影一触,忽地松手丢剑,急纵而起,一掠之势,跃出一丈多远。
朱若兰定神看去,不禁暗暗吃惊,原来那灵龟长颈,在一伸之时,竟然暴长了二尺多长,扁嘴大张,咬住史天濒的铁剑,但闻一阵嗤嗤之声不绝,那精钢制成的铁剑,逐渐减短,原来它竟把剑当成食用之物,吃得津津有味。这等事,实是闻所未闻的奇观,环守在四周的武林高手,个个看得惊心。
李沧澜一晃肩跃到铁剑书生身侧,低声问道:“灵龟身壳,坚逾金石,口齿又这等犀利,不知用什么方法制它?”
史天灏叹道:“其口齿犀利,还在其次,最使人难以防备的,是它口中喷出红色毒雾,奇烈无比,只要闻触少许,必死无疑,如果我们激发了它的野性,只怕它要喷雾伤人了。”
李沧澜道:“难道你就没有制服它的办法吗?”
史天灏眼珠转动,忽然脸现笑容,低声答道:“我住这卧虎岭下十五寒暑,但目赌此物出没只不过三数次而已,前年一次曾见它口中喷出的红色毒雾,毒毙了数支虎豹,是以得知它能喷雾伤人,但却没有料到他体壳坚硬至此,口里能嚼钢铁,是以未备制其之物”
他略一停顿,声音变得更低,接道:“咱们眼下就是能得到这万年火龟,也难免和华山、雪山两派拼搏一场,以我愚见,闻公泰和滕雷,都是阴诈无比之人,届时他们在利害一致之下,只怕要联手合攻我们,不如借这万年火龟之力,先把他们除去,既可减去日后两大劲敌,又可保得灵龟,不知帮主意下如何?”
李沧澜持须沉付一阵,道:“办法甚是高明,但此举实有背江湖道义,一旦传扬出去,对咱们天龙帮威名不免有损。”
史天灏笑道:“帮主虽是胸怀磊落,但闻公泰,滕雷都非善良之人,只怕他们预谋对付我们的手段,更为阴险毒辣。以我的拙见,还是借机把他们除去的好。”
李沧澜笑道:“不错,江湖中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以闻公泰和膝雷心地最为险诈,但咱们只要留上点心,不入他算计之中,也就是了,凭真功实力,咱们天龙帮决不怕他们华山、雪山两派”
史天灏见李沧澜一直反对他暗中算计两派中人,心中暗暗佩服,忖道:此人无怪能领袖群伦,言行气度,都非常人可及,实是一代枭雄之才。他沉忖一阵,抬头笑道:“帮主威德,实令人肃然起敬,无怪使江湖上群雄归心,史天灏感愧”
李沧澜指须一笑,拦住铁剑书生的话,道:“敌我相搏,本没有什么道义讲,所谓兵不厌诈,愈诈愈好。今宵承允入帮,使我们天龙帮又多了一位文武兼资之材。”
史灏灏被海天一叟几句话说得心服口服。
李沧澜目光转投到灵龟身上,笑道:“此物只不过有尺许大小,纵然能喷毒雾伤人,但也不能说永无休止,咱们轮番击打,不难把它击毙,只不知击毙之后,是否还有效用?”
史天灏笑道:“此物珍贵之处,全在腹内一粒火丹,如果把它击毙,只性灵效要减损不少。”
他微一沉吟,又道:“我已想出一个活捉它的办法,但不知能否收效?”
妙手渔隐萧天仪突然插嘴道:“这万年火龟,既有内丹,必已通灵,只要能把它摆布得力尽能竭,自然会俯首听命。”
史天灏笑道:“不错,据我这十几年潜研所得,已想出几种摆布它的办法,但必需先把它擒住之后,始可轮番相试,迫它献出内丹”
几人在谈话之间,那万年火龟,已把史天濒的铁剑吃去半截,忽地长颈一收,又缩入龟壳之中,两眼绿光闪烁,不停转动。
铁剑书生急道:“帮主小心,此物准备向人施袭了!”说罢,当先跃开。
李沧澜、萧天仪亦纷纷跃藏石后。
但闻那万年火龟吱吱一阵狂叫,缩藏在龟壳中的长颈,忽地直伸起来,扁嘴大张,利牙森森,一种似雾似烟的淡红气体,由那张大扁嘴中缓缓喷出。
因那燃起的枯枝,光焰仍甚强烈,是以看得十分真切。
史天灏知道火龟口中喷出的红色烟雾,奇毒绝伦,即使虎豹之猛兽,若吃那毒雾沾染一点,立时就毒发倒毙,赶忙高声喊道:“快些抢在上风隐身,那毒雾猛烈无比,只要闻到一点,当场就要死亡”他口中不住喊叫,人却向那巨松处奔去。
南天一鹏周公亮,早已把应用之物准备妥当,放在一具大木箱内,史天灏奔到巨松旁木箱放置之处,迅速的取出一套特制的橡皮衣服,又带上橡皮面具,探手抱起那木箱旁放置的一坛陈年老醋,打开封口,缓步向那万年火龟走去。这时,那灵龟喷出的淡红烟雾,已散及一丈方圆。
史天灏仰仗身着特制的橡皮衣服,直冲人红色毒雾之内。要知这是一件十分冒险之事,铁剑书生这身特制的橡皮衣服,只是他个人想出来的办法,是否能抵御火龟口喷的毒雾,连自己亦不清楚
南天一鹏怀中抱着一个古玉制成的石盒,神情十分紧张地望着义弟,不仅是他,当场的武林高手,都不禁有些紧张。
这当儿,大家忽然觉着史天灏十分重要,因为眼前几人,能知那万年火龟特性的只有他一人,如果他不幸被灵龟所伤,再无人能知道那捕捉火龟之法。
铁剑书生在冲向那淡红的毒雾之后,心中亦是万分紧张,他知道只要自己的猜想不对,立即将送命在那毒雾之下。
他虽然罩着很原始的橡皮面具,但仍然运转丹田真气,闭止了呼吸
突见那万年火龟,由地上跃射而起,疾比流矢,向他胸前撞去。
史天灏虽然看得十分清楚,但因身着厚重的橡皮衣服,运转极不灵活,但觉胸前如受千钧铁锤一击,再也拿不住桩,退了四五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公亮目睹义弟险象,不禁惊叫失声,正待纵身跃出,却被妙手渔隐萧天仪一把拉住,道:“不可妄动,你纵然不惜冒险,但只不过是在送一条性命,而且还将扰乱史兄的心意”
这时,朱若兰右手中已扣好三粒牟尼珠,运功蓄势,准备接应铁剑书生。
李沧澜手中也握着一块拳头大小的山石,目光注定场中变化。
史天灏在被那灵龟撞击坐倒之时,双手高举着那坛陈年老醋,是以他人虽跃坐地上,手中瓷坛却毫无损伤。
那万年火龟在撞倒史天濒后,忽然吱地一声怪叫,不再扑咬,转身缩颈,向来路奔去。
史天灏一见灵龟果然受制,不由胆气一壮,忽地挺身跃起,把手中瓷坛急向火龟投去。
他身着厚笨的橡皮衣服,自知难以追上,心中一急,连瓷坛一齐掷出手。
但闻一场砰然巨响,瓷坛击在一块大岩石上,碰得片片碎裂,那坛中盛的陈年老醋被那一击之势,沥洒了数丈方圆,有如一阵骤雨。
说也奇怪,那壳坚如钢。齿能碎铁的万年火龟,被飞溅老醋洒中身上后,忽地停了下来,长颈亦完全缩入龟壳之中,动也不敢再动。
史天灏想不到这一坛陈年老醋,竟有如此灵效,不禁心头大喜,回头望着南天一鹏停身之处,不住招手。
周公亮手中捧着玉盒,由巨松后一跃而出,两个纵身,已到了铁剑书生身侧。
史天灏接过玉盒举手示意周公亮,退回原地隐身,以免危险,然后,自己手捧玉盒对灵龟走去。
他虽然身穿特制的橡皮衣服,但心中仍然有些害怕,担心火龟反击,运功戒备动作迟缓。
哪知事情大出了他意料之外,万年火龟长颈一直深缩在龟壳之中,连挣扎也没挣扎,就被他移放在玉盒之中。
史天灏扣上了玉盒盖,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迅速地脱下橡皮面具,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他喜极而笑,声若洪钟,只震得山谷中一片回鸣,乐而忘形,连身上的橡皮衣,也顾不得脱下。
海天一叟李沧澜当先由隐身岩石之后跃奔过去,脚步还未站稳,突闻衣袂飘风之声,朱若兰如影随形,也到了铁剑书生身侧。她脸色一片肃穆,星目发光有如冷电,启樱唇婉转出一缕清音,说道:“史天濒,我师兄伤重,命悬旦夕,你我有约在先,你捕获万年火龟之后,先替我师兄疗治伤势,现下你既然捕得火电,希望你能遵守约言。”
史天濒收敛住大笑之声,慢慢脱去了身上笨重的橡皮衣服,微微一笑,道:“我既答允疗治你师兄伤势,自然要守信约,不过,眼下险关还未渡过,华山、雪山两派,扼守在山谷要道”
他话还未完,突闻几声冷笑,破空传来,笑声未住,人已落到数尺之外。
朱若兰转脸望去,见来人正是八臂神翁闻公泰,和白衣神君膝雷,两人联袂而立,嘴角间都挂一丝冷笑。
史天灏朗朗一笑,道:“两位都是一代武林宗师身份,出口之言,如果不能算数,不知还有何颜面立足人世?”
闻公泰指须大笑,道:“我们如果还呆呆地守在那里,哪能目睹到这一幕精彩的捉龟活剧!”
李沧澜一扬双眉,呵呵两声,道:“怎么?你是否准备推翻约言,现在就下手抢夺万年火龟?”
闻公泰目光投注那盛装灵龟的玉盒上,冷冷接道:“既然早晚都难免一场争夺战,那就不如早些拼个胜负出来的好!”膝雷阴恻恻一笑,接道:“闻兄之言不错,兄弟也有这个意思。”
朱若兰突然纵身而出,星目横扫了闻公泰,膝雷一眼接道:“既然两位有心早些动手,那是最好不过,我愿打头阵,不知两位中哪一个想先出手?”
闻公泰。膝雷,四道眼神,一齐投在朱若兰的身上,只见她气定神闲地站在场中,人虽文雅,但却潜蕴着一种逼人的威仪。
膝雷一裂大嘴,笑道:“你是什么人?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朱若兰陡然一扬黛眉,冷冷地答道:“我没有兴趣和你罗索,你也不配问我姓名”膝雷乃一派掌门之尊,哪里能忍受这等激讽,口中不停地冷笑,暗中却潜运功力,准备一举就把对方击毙。
这时,史天灏已把那盛放灵龟的玉盒,抱在怀中,川中四鬼和南天一鹏,护守他的四周。
闻公泰左手横着青竹杖,右手控着一把金丸,虎视眈眈,监视着史天灏一举一动。
三手罗刹彭秀苇,亦由那隐身草丛中缓步走出,停在朱若兰身后丈余远处,她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紧握着一把七步追魂沙,左手握着一支阴磷雷火箭,目光流动,环顾全场。
李沧澜、崔文奇、萧天仪等亦都运功戒备,使这段幽寂的山谷中,充满了一片杀机。
白衣神君那冷笑之声,一直延续不断,而且声音愈来愈大,尖历刺耳,难听至极。
突然,由来路上传过来两声长啸,和膝雷那尖厉的冷笑声遥相配合,但闻那划空长啸由远而近,瞬息问已到几人停身之处。
朱若兰微侧星目望去,见来者正是和膝雷同来的那两个瘦长的白衣人。
这两人一到几人停身之处,立时放缓脚步对朱若兰逼去,滕雷那尖厉的冷笑之声,亦倏然收住。
彭秀苇忽然上前一步,冷冷喝道:“你们想以多为胜吗?那就先接我一把七步追魂沙试试。”
她喝声方自口出,那两个瘦长的白衣人忽然同时一挫腰,衣袂飘处,暴射面起,一左一右向朱若兰合击过去。
朱若兰早已蓄势待敌,一见两人出手,蓦然一扬黛眉,双肩一晃,施展出“五行迷踪步法”娇躯从两人合袭掌势中,疾穿而过,双手同时反臂拍出。
那两个瘦长的白衣人,最善合搏之术,联手出击,攻守均严,对方如不硬接攻势,必然被迫后退,朱若兰以奇奥的身法从两人之间闪穿而过,已大出两人意料,反臂手出掌势,又丝毫不带破空之声,两人略一怔神间,已各自中了一掌。
朱若兰存心早些压服眼下强悍之敌,以便史天灏早替梦寰疗冶伤势,故而出手极重,掌势劈出虽无破空之声,但掌心中却蓄势含了强劲的内家真力,极柔之中,暗蕴刚猛,在掌势击中敌人之后,那含蕴在掌心的内劲,才骤然外吐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