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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耳一声长啸,身形便像是一支冲天鹤一般竖直升起,身在半空,长剑出鞘,白虹骤闪。一道黑影躲避不及,仓促间挥镰抵挡。“轰”黑影连退八步“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小姐!”
“公子”八卫喜笑颜开。
另外三名黑衣人大骇,皆收刀跳出战圈,怪眼连翻,狠狠地打量重耳(电脑阅读)一群人,久久,方重重地哼了一声,阴冷的问:“你们是什么人?”
雪丹清紧盯着说话之人,半晌,才长叹道:“没想到格鲁巴巫真亲临,圣女丹清有礼。”她居然在这人面前执礼甚恭,合掌深深行礼。
格鲁巴身材高大,一身西戎巫袍,头带一顶高巫笠,笠上画慢符录,在月色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你便是犬戎的那个小女人。”格鲁巴神情一松,大刺刺的问道:“刚才是谁对本巫不敬,竟下手偷袭本巫的人。”
雪丹清瞥了重耳一眼,缓缓道:“巫真明知圣湖为戎族禁地,怎么黑夜潜入,还与我族守护使争斗,不知”
巫者是那个时代离神最近的人。在戎人的眼中,巫者的地位仅次于族长,但却是精神上的王者。巫者不仅能给族人带来神的旨意,还能将他们内心的烦恼转达给神。
而格鲁巴巫真则是西戎的三大巫之首。功力通神,其灵神巫医术更是能救死人,活白骨。甚至连分割数族的戎人也对其鼎礼膜拜,视为神人一流。
格鲁巴身后一人哈哈一笑,抢着道:“小女人不必多问。我们路过此地,突然跑出八个人,不问情由便动上了手。你既然是她们的主子,正好给我们尊贵的巫真一个交代,否则便擒你回去,让你们阿里木族长来取人。”
重耳脸色一沉,怒声道:“什么东西,你们竟敢对圣女无礼。滚!”说完大袖一挥,一股强劲的罡风向四人佛去。
格鲁巴双掌一翻,身体摇晃数下,总算是稳住脚步,没有出丑。但他脸色大变:“你们是外族人?”
“杀!外族人该死!”三名西戎人神情激昂,好像突然抓到犬戎族的把柄,狂喜道:“犬戎竟容外族进入禁地,呸,还有什么权利阻拦我们。”
“我家公子让你们滚,快滚。”琉璃怒不可遏地抽剑欲出。
格鲁巴突然用手指向琉璃,神色诡异的划了个符,眼神奇异的闪亮起来。声音阴阴地说:“该死的小女人,扔剑,对,过来,到本巫身边来。”
琉璃突然手一松,长剑落地,两眼发直,一步一步向前迈去。
重耳大吃一惊,高喊:“拉住她。”身体也迅速做出反映,一声长啸,但见剑虹一闪,银虹疾刺格鲁巴的胸口。
格鲁巴一声怪笑,左手划出数道圆圈。
重耳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前冲的身躯顿时停了下来,大骇中只得挥剑自保。
弄玉与季槐担心重耳有失,急忙上抢。
雪丹清突然一声娇喝,宛如天地间响起一声炸雷,震得众人头皮发炸,耳中雷鸣。
琉璃与重耳猛然转醒,齐齐挥剑疾扑。
“小女人竟学会清心咒,该死的索朗”格鲁巴见巫术功败垂成,脸色大变中后退数尺。
“索朗的确该死,竟私传巫术给族人。”一道阴冷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七道人影闪电般向湖心掠来。
“格鲁巴巫真,我们联手,先拿下这群人,然后再一窥圣湖之秘。”
“哲伦?你也”格鲁巴塄道。
雪丹清神情大变,不止是西戎来人,白戎竟也出动巫即。
哲伦大巫即扬了扬手中的铜戈,干笑道:“我们白戎不出手,你们西戎能对付得了他们吗?”
“好,我们联手。”格鲁巴蓦地伸手按向天空。
哲伦得意地刚举起手来。重耳与琉璃便再度出手。擒贼先擒王,打虎先打头,重耳朝格鲁巴扑去,剑影暴闪,罡风呼啸。格鲁巴连连换位,还是摆脱不了剑芒的追踪。一向自认为尊贵无比的他,气得哇哇大叫,毫无还手之力,而他的三名同伴,也陷入八卫的重围中。
琉璃的长剑遇到哲伦的顽强抵抗。这个白戎巫即的铜戈招法了得,且戈上暗藏杀机,不时从铜戈的龙头上射出一道尖竹,暗芒颜色幽暗,可见涂有毒物,沾体既融。
这也是琉璃迟迟拿他不下的原因。
湖面上一时间,兵器交击之声大起。除了萌儿手持利剑,守护小凤外。季槐、弄玉、雪丹清已团团围住六名白戎,胜利只是迟早的事情。
不消片刻,场上已发生变化。
格鲁巴又被震退两步,口中大呼“不公平,我用掌,你拿兵器。”
重耳才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并不容对方喘息,跟进递剑刺出“向右躲。”
格鲁巴下意识的向左躲闪,却发现左路全部封死,于是只得乖乖的向右闪去。
“哈哈,你上当了。”重耳捷若电光石火,突然转身向右吐出“唰”一声刺穿了他的巫真符帽,紧扫头皮而过。
格鲁巴大惊,脑袋一缩,身体下潜。
也就在他下躲的一瞬间,冰冷的剑锋已抵上他的咽喉部。
同一时间,六名白戎也落败被擒。
哲伦见大势已去,连连高呼:“住手,我有话说。”
琉璃娇笑道:“你刚才上来便要打,怎么没想到先谈谈话?”
说着长剑芒再吐,在冰雪上划过一道美丽的光芒。美的不仅仅是剑光,握剑的人更美,像是雪原的精灵,更像是冰面上舞蹈。
“给他说话的机会,我们犬戎一向光明磊落。”
“索朗”
“巫祝!”雪丹清回身一礼。
冰面光彩依然,似乎并没有因这场打动而消失,天空的明月却仿佛因这人的出现,而黯然失色。这个人全身裹在一层淡黄色中,虎皮披身,头发散乱,眼睛眯成一条细线,目光比任何刀刃还要寒冷。缓步行走在冰面上,漫天白色中,显得他是那般的单薄和孤独。
除了那双睿智而锋利的眼神,索朗看上去极其普通,就像路边随便遇上的老者,皱纹,稍稍有些弯曲的脊背,逐渐发白的胡须。
“索朗,赶快放了我们,否则本族三万勇士必将犬戎踏平。”格鲁巴脸色极为难看地怒喝道。
“是吗?”索朗冷笑着问道。说完身体一挺,身上皮毛无风自舞,浑身竟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杀意,像是圣湖下的水流涌向虚空,毫无阻隔地流入众人的心中。包括白戎族人在内,几人不禁同时打了个寒颤,哲伦更是不由自主地大退了一步,惊惧地问道:“你疯了,难道你想挑起戎族的内乱吗?”
“是死是活,全看你们的态度。”索朗不屑地道:“你要是有疯狂的本领,你也可以疯一把。别拿大话压人,我索朗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也不是不清楚,我告诉你们,我不大喜欢看到你们三番五次潜人圣湖。你们想要什么?凭你们,能穿越这段水域吗?今天趁你们都在,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将让你们全部消失,哼!天大地大,谁能看见我杀了你们。”
看着他双目之中射出骇人的杀机,哲伦心中狂跳,知道若是惹恼了索伦,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哲伦再退几步,低下骄傲的头颅“你要怎样才会放过我们。”
“三戎合一。”
“啊你真的疯了。”哲伦喃喃道。
“这绝不可能。”格鲁巴虽怒火万丈,可架在他脖子上的利剑却始终在提醒着他,使他说话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你就是杀光了我们,我族也不会同意依附于犬戎之下。”
“谁说要你们依附?亏你还是西戎的首席巫真。”索朗说着突然望着重耳一笑“久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胜似传闻。在下犬戎巫祝,见过公子。”
“巫祝客气,本想明天去拜访巫祝,没想今夜有缘一见。重耳前来,多有打扰,还请巫祝包涵。”
“何来打扰,公子是我族的贵客,能瞧得起我族,便是我族之福。”
重耳对这个招魂巫祝大有好感,正想开口。
白戎与西戎竟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话,齐齐问道:“索朗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何不说明白。”
索朗不屑地扫了几人一眼,冷冷道:“三戎合一并非独尊一主,而是效仿周人的结盟之策。共同遵守戎族之约,共抗外族。”
格鲁巴瘪了瘪嘴,嘲笑道:“好像三族在百年前便讨论过这个问题,曾也有过盟约,不也是如风中之雨,入地既融。”
索朗眉梢轻动,缓缓道:“那都是儿戏之谈,若以圣湖为盟,由天神指定我族的方向,试问那一族敢不遵天神呢。”
哲伦心中一动“若由天神降命,那自然无人反对。”
“这湖心小岛,凡人莫入。不若我们三族各选三名族人,不论用什么方法,登岛者胜。”索朗指了指天空“能入岛者,既是上天派来辅助我族之人,为保证公平,我族拿出镇族绝学易天**,西戎拿出白玉鼎,白戎没有宝物,既由缠香圣女为代表。胜者得此三宝,圣湖的神灵与族宝都是盟誓的见证人,既有监督的责任,又具有惩罚违盟的权利。”
两名戎族巫师表面上低头沉思,暗地里则是惊喜万分。他们终生的目标便是三戎合一,否则他们也不会偷窥圣湖之秘,无非是想从中寻到神灵赐予戎族的秘密。
而今,索朗不仅放过他们,甚至还替他们圆了心中梦想。
“我,白族巫即哲伦以神灵的名义起誓,若圣湖显灵,我族将按神的旨意去做,绝不反悔。”
“我,西戎族巫真格鲁巴永遵神灵,不日,我将携宝前来,一瞻神迹。”
“好,放了他们,我等待三戎合一的好日子到来。”索朗说完,眼神轻柔的瞟向重耳“拓木簧让我向公子问好。”
“你也是他的人?”重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俊逸的脸上掠过一阵震惊与愤怒的搐动。
“不,公子想错。”索朗转身对雪丹清道:“索朗能否与公子单独一谈。”
雪丹清犹豫半晌,应允道:“那我们就去湖边等候公子。”
等众女的身影远去,重耳突然抬起头来,两道凛然的目光盯在索朗的脸上,缓缓地道:“没想到,拓王的势力真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除了各诸侯国,竟渗透了戎族,说吧,拓王意欲何为?”
“本巫只属于戎族,不是拓木簧的人。”索朗断然道。
他说这话时面容刚毅坚定,虬须如戟,长发迎风飞扬,伟岸的身躯昂立于冰面,犹如一尊人形青铜。
重耳想要说的话突然缩了回去。他从索朗这眼神,这气势上感觉到--不会有假。
“你与拓王是?”
“利益之交。”索朗缓缓道:“戎族东有齐,西有晋,北有强秦。齐安于霸主之位,国力它顾,暂时不会吞并戎族;晋国内乱频频,亦无力驱戎;秦国素来安定,周围大小国都不于其争,而戎族的大片牧场与秦接壤,多次发生牧场之争,致使我族游牧范围愈小,若没有拓木簧的奴隶暴乱支持,恐戎族早已被秦所灭。”
“原来如此。”重耳深感同情的看着索朗。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得了同样的病症,都得依赖于拓木簧。
“若三族合一,即使强秦,又何奈于我。”索朗说到这里,面容渐转沮丧,目光黯然地投向圣湖,道:“愿圣湖显灵,指我明路。”
“有人能跨越圣湖吗?”
“不知道,只盼望天神显灵。”索朗注视着重耳,眼神慢慢透出一丝怪异的光芒“公子虽为强者之像,但自幼命运坎坷,受惯了世人的不屑冷眼,品尝到了人世间的诡诈与残酷,这是人生的历练,虽然是无奈的痛苦,但也明白了如今的世道,强者生存,弱肉强食。弱者的命运永远都被掌握在强者的手中,顺者昌,逆者亡。”
“强者之像?”重耳自嘲的笑了笑,”一个无家可归的逃难者,还能谈什么强者。”
“不,我习有观人之术,当初遇到拓木簧时,在他身上我看见同样的气息,可他与你相反,虽是强者,却是辅助别人的强者。”索朗沉静的道:“拓木簧的目标定得太早,太死,只对周王表忠心,而忘了自己,若他肯取而代之,这个世上有谁能抵。而你,缺乏的是明确的目标,没有目标,也就失去方向,逃难是必然的。乱世是强者的舞台,非强者之力不能平定,心志不坚,无有目标,纵有勇有谋亦难成大事。”
重耳低头思量许久,苦笑道:“巫真怕是高看我了吧。”
“是公子低估了自己。”索朗指向圣湖中心,”我敢凭数十年的经验断定,公子是神灵指引而来的,是我族登陆圣岛的使者。”
“说笑话,哈哈,巫真在讲笑话。”重耳第一反映便是马上离开此人。
“公子若不信,不妨一试。”
“试什么?”重耳正盘算如何离开这个怪人,而又不至于使他显得无礼的方法。
“登陆小岛。”
这个巫真想害死我,想我死,何不抽刀杀来,何必使出此等招数。重耳心下恼怒,但表面却不动声色,身体开始转向,见势不对,便可拔腿离开。
“是天神的旨意,公子不可以拒绝。”索朗的声音中逐渐透出不可抗拒的力量。
重耳大怒,手亦握上剑柄,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能翻脸动手,毕竟千余人晋人都得依附犬戎。良久,才松开剑柄,轻吁了一口气,道:“在下还得去陪我的娇妻,不再陪你开玩笑,再会。”
索朗陷入沉默,定定地望着面带怒色的重耳。
重耳刚转身,却发现那具仿佛静止的身影突然消失。霎时一道狂裂无匹的劲风滚涌而来。
你终于忍不住了。重耳早有所备,双掌蓦地回击,两道劲气在冰面上空拖起两道与这洁白世界极不协调的轨痕。“轰隆”一声剧响,湖面的坚冰霎时爆裂而开,无数冰珠喷跃而飞,冰面上霍然出现一道巨大的缺口,但依然不见流水溢出,可见冰层之厚。
双方各退三步,重耳抽出了长剑的同时,发现自己所退的方向竟是湖心,这一发现令他心下大骇。他现在的功力绝对是当世一流,只有有限的几位超绝高手才能使他一招便落下风。而这个毫不起眼的戎族巫真,竟能一击便让他不知不觉中改变方向,而且他还没有使出巫术。
冰气腾腾,寒风滚滚,索朗一拳击出。
数道寒芒舔向重耳胸口。
观其威力,东胡族的霸拳也不过如此,甚至力道更足,涵盖范围更广。
更可怕的是,地面上的碎冰竟柔顺的配合着那道拳劲,狂升至空中,再重重地向重耳砸落。
重耳毫不慌乱的剑舞狂花,笔直的刺入虚空之中。“卜轰”拳劲冰绡与剑气接触的前一刹那间爆了开来,冰散,劲消,但长剑毕竟掌握在人的手中,剑势依然,向前挥出。
索朗虽然高明,但绝高不过红龙、天阕,重耳亦觉挥洒自如,剑势轻灵,在他想来,现在考虑的已不是谁赢谁输的问题,而是如何惩罚索朗,是活擒他,交于阿里木族长处置,还是就此杀了他。
但他却忘了,眼前这个人是戎族最高明的巫真。
任谁也没有想到,刚才还飘洒天的碎冰竟在强压下化成雨水,狂野地喷射而出,目标直指重耳。雨水之中夹带而出的竟是罡气,比寒风阴冷一千倍,比剑气更锐利一万倍。
似乎整个天空都向其砸下。
重耳茫然四顾,天空只有幽暗、雨箭和罡风呼啸,对刚才天真的想法,他开始付出代价。
全然无法抵抗。
“扑通”一声,重耳落水。
重耳大惊,正欲运功上岸,却发现真气已一泻而空,好像湖水在吞噬着内气。这突如其来的异变使得重耳想起了雪丹清的话:这湖水排斥任何有生命的物质,没人能坚持。
若有人拉一把就好,只需要一伸手,便可跃上冰面。抬头上望,重耳发出绝望的闷嚎,死了,死了索朗静静的站在冰面上,除了那精光四溢的眼神,俨然像一座静止的雕像。
就在重耳意识恍惚的空隙,刺骨的寒气随水流袭来。虽然落水的时间有限,寒气还未入体,但依然感觉到奇寒蚀骨,如遭千刀万剐般痛苦,只冷得上下牙关直颤,全身肌肉已隐隐有冻僵的趋势,手臂的挥动愈来愈缓慢,嘴巴、喉管似乎被寒流击毁,失去了平常的功能。
时间愈往后,寒气便多侵入一分,照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到季槐、弄玉来施救,就会成为圣湖的水中之鬼。
有时,不同类别的死亡,比起单纯的死亡更可怕。
重耳在湖心饱受死亡的煎熬,此刻,他是多么希望她的娇妻能出现,哪怕是一个。事实正相反,他的娇妻们正讨论谁该陪重耳住一间皮帐的问题,圣湖冰面上偶尔掠过的几道呼啸声,并没能打断她们的话题。
水面平静异常,湖下却暗流汹涌,而且是那种下旋似的水流,正吸纳水面上的一切生物。重耳备受奇寒煎熬,浑身麻木欲裂,全身的肌肉就似像要破出体肤般,生命,在麻木与死亡中来回摆动。
重耳终于放弃了挣扎。他的手、脚、身体躯干再也不能动弹半分。下旋的水温不再寒冷,似乎越来越温暖之感。脑际一空,重耳索性什么也不想,他的娇妻也罢,还没有与之欢好的弄玉、琉璃都幻化为影子,逐渐消失
麻木逐渐蔓延至气门、心脉、丹田蓦地,丹田深处升起一股热流,从小到大,从慢到快,迅速游遍全身,涌入封冻的经脉。身体陡然变暖,四肢仿佛突然摆脱了沉重的枷锁,狂喜中,也没有考虑到索朗正伫立冰面,即使抓住冰层,能否上岸还得索朗说了算。
但重耳管不了那么多,越早离开这湖水越好,哪怕被索朗一掌震死,也好过作水下之鬼。四肢同时摆动,奇速向冰面游去。
好在他落水的距离不算很远,不消片刻,他的双手已抓住冰面断层。
一只手悄然从来岸上伸出。
重耳先惊后喜,也管不了索朗伸手的背后有什么阴谋,先离水。
“阴险小人”重耳刚站定,便破口大骂“疯子,我一定要杀了你。”
身体因愤怒而变得僵硬,一只手也不由自主地向剑柄摸去,口角因激愤与恐惧而微颤。正欲拔剑,忽然想起宝剑已在落水前脱落。丝丝凉风袭来,重耳的头脑总算清醒了些,敌暗我明,在不清楚索朗还有什么鬼把戏的情况下,先和他保持距离,待找雪丹清探明他的底细再言报仇。
“天神最虔诚的奴仆索朗,叩拜圣使!”
身材雄伟的索朗恭身下跪。
又有阴谋?还是又想害我?重耳下意识的避开他下跪的方向。良久,不见索朗起身,依旧匍匐在地。
重耳小心翼翼的上前两步,试探性的举起双手,索朗丝毫不动。重耳心中一动,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双掌聚满真力,猛然下劈。
“轰!”冰面上又出现一个大窟窿。
“哎,你不仁,我不可不义。”重耳微微一叹。掌力外斜,击中冰面,心中的怒气已发泄了大半,语气也从愤怒转变为无奈“你起来吧,再跪也没用,你以后别再靠近我就成。”
“谢过圣使不杀之恩。”索朗安然起身“圣使若总是心软必成不了王者,这个世上并没有什么公理,亦没有什么规矩,规矩都是王者来制定的,用这“规矩”去束缚他人,使其乖巧的活着。当然,若欲成大事,更不能讲什么身份,讲这些的人只不过是一群被奴役的笨蛋,而成为王者必须做到不择手段去猎取兽物。”
重耳几乎被气炸了肺,竟若被点穴般呆愣着。
不杀他也错了,疯子,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否则自己也会被气疯。
见重耳一声不响的拔腿便溜,索朗毫不迟疑的紧跟不舍。
“圣使刚才为什么不登岛,只有登岛者才能被戎族认可。”
“你,给我闭嘴,我,我”索朗不提登岛倒罢,一提到湖岛,重耳便气不打处来,而身体也似乎回忆起湖水中的滋味,不由自主的发出轻颤。
“圣使的话索朗本该毫不犹豫的执行,但索朗生为圣使的奴仆,有提醒圣使的责任。若能登岛,必能一统戎族”
“啊”重耳一声厉啸,欲以啸声来压制住索朗的话。岂知索朗的功力与其相差不多,竟全然盖不住,一个个字拼命地往他耳朵里钻。
“几日后,三族会相聚于圣湖,到时圣使将会成为我族的恩人,戎族必将世世代代祭奠圣使的灵牌”
重耳是越听越恼,口中称恩人,却开始咒他死,还世代祭奠先是被其设计入水,到鬼门关走了一遭,那寒冷彻骨的滋味,痛不欲生的感觉,还不是拜这个自称奴仆的疯子所赐么!
“圣使当小心秦国,若三戎合一,秦国必然会有所行动”
如其做第一个被语言罗嗦死的人,还不如死在水里。重耳甚至开始后悔“你再说话,我干脆自动跳水得了。”
“啊。”索朗眼神一亮“果然不愧为圣使,奴仆才说了几句话,圣使便闻之达意了。”
“雪丹清槐儿你们快来救我。”重耳试着在速度上摆脱他,不果,只得双手捂耳,大喊众妻来救。
“咦!难道又有人潜入圣湖?”索朗双耳陡竖,四下环顾。
“公子”三道人影飞速滑来。
雪丹清与琉璃、季槐一脸紧张的来到重耳身前“怎么了?贼人呢?”
重耳如遇救星的拉着雪丹清的手,激动地道:“别让这个疯子说话让他离开我。”
“疯子?”三女四下扫视,面面相觑道:“没人啊?”
重耳指了指紧跟他身后的索朗。
“公子索巫真德高望重,族主也敬他三分。”雪丹清有些为难。
季槐从没有见过重耳如此失态,柔声道:“公子息怒,有话慢慢说。”
琉璃一声不响的上下打量起索朗来,口中念念有词“疯子?不像啊,蛮正常嘛。”
“那算我疯了吧,哼!”重耳摔手欲离。
“圣使慢走,奴仆还有话说”索朗快步跟上。
“圣使?奴仆?”雪丹清呆了呆。
“什么圣使啊?那疯子怎么喊公子圣使,不会真疯了吧。”琉璃边说边向前追去“看热闹去。”
季槐亦顿了顿,对雪丹清道:“我觉得公子受了什么刺激,丹儿你还是先把那疯巫真拉开吧。”
“嗯,今天索朗巫祝也有些反常,待我前去问问,一定发生过什么。”
“你这个疯子,还没害够我”
“圣使息怒,若不推你下水,怎能认出圣使真面目。”
“天啊,琉璃,你给我拦住这疯子,我先走一步。”
琉璃虽说经常与重耳作对,但关键时刻还是立场坚定,虽然犹觉糊涂,但手中剑却是毫不含糊的射向索朗。
“喂,可不是白帮你的,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琉璃轻松自如的把索朗控制在半尺的范围内。
重耳话也不回的飞快逃离。
“喂,你不答应我停手的啦。”琉璃稍稍一愣,索朗掌风猛然大增“咦,你这老疯子,本姑娘剑下可是留有余地,你竟想趁机杀我。”
眼见琉璃把索朗逼得连连后退,雪丹清娇喝一声:“住手。”
“好了,丹姐姐你接着他吧,我去追公子啦。”
琉璃拉着季槐的手向前奔去。
“索朗巫祝,到底出什么事了?”雪丹清闪身拦住索朗。
索朗向重耳离去的方向望去,眼冒精光,道:“圣使出现,圣使出现”
重耳掀帘而入,众女皆神情有异的向他身后望去。
季槐则脚步一顿,女性特有的直觉使她明白,定是昨夜事发。否则她都已经随手放下风帘,可雪丹清、小凤、包括弄玉身后的萌儿,眼睛却仍盯着那道风门。
“琉璃呢?怎不来吃饭?”萌儿代表三女问道。
重耳心中有鬼,表情尴尬的摇头道:“她说有些不舒服,不想吃嗯!萌儿等会给她送去。”
既然琉璃不在,众女的目光转至季槐身上。
饶是早已脱离少女行列的季槐,也不堪注视,俏脸泛红,连耳脖子也是红通通的。
重耳四下环顾一番,蓦地哈哈大笑道:“不就是行夫妻之礼吗,你们一个个别急今晚就轮到你们了。”
“谁急了”弄玉被昨夜的缠绵之声惊扰得半夜未曾合眼,早上起来仍感觉恍惚,重耳的公然挑逗竟令她慧心顿失,口不择言起来。说完方知不妙,让她们笑话倒是其次,这岂不等于在给重耳打气吗。
果然,重耳眼眸轻闪,一把拉起弄玉的手“公主不急,重儿有些急了。”
“啊!”弄玉娇呼一声,玉脸直想找个地方能藏起来。待回过神来,便轻皱起娇美的瑶鼻,小手轻挣。
“乖凤儿,今晚可不许溜。”重耳不动声色中又拉起小凤的手。
小凤温柔的望着他的眼睛,虽未作答,却是以极小的幅度微微点了下头。
这乖巧柔顺的动作,不仅令重耳大喜,而且使得弄玉停止了挣扎。
她们都如此的乖巧、温顺,若我是男子,亦会喜欢她们。我总是拒绝他,总拿长辈的身份压他,他会不会不再在乎自己了呢,会有那么一天吗?弄玉顿时惶然。
重耳知道小凤的温琬可人给弄玉作了个极好的示范,让久处高处的她思想起了波动,若是能想明白,想透,也许今天就会屈服。否则,心中血缘情结不去,怕是越离越远。
“不好”重耳突然色变。
“怎么了?”季槐最怕听的就是这两个字,她神情紧张地望向重耳。
“昨晚你们都听到声响,那其它人岂不”重耳一本正经地摇头道:“不行,我们得另找地方住。”
季槐又羞又气,没好气道:“总没个正经话说。”
雪丹青也羞红了脸,轻声道:“主要是公子弄出的声响太大。”
“咦,这个可不能怨我。”重耳瞟了季槐一眼,邪邪的一笑,道:“我总不能捂上你们的嘴巴吧。”
众女大感吃不消,个个低头不答。
重耳则愈说愈来劲“知道本公子的最大愿望是什么吗?”
萌儿到底年轻,遂好奇道:“是什么?”
“哼!他还有什么正经话,不要问他。”小凤知道重耳是绝没有好话可说的,特别是在众美环顾之下,不揩足了油是不会罢口的。
“咳咳!”重耳作势咳嗽了几声。稍微调整了下情绪,眉飞色舞道:“每天能和你们一起吃饭,不分彼此地共卧一床。”
萌儿有受骗上当的感觉,小嘴嘟隆道:“再不理你啦!大骗子,大坏蛋。”
弄玉也脸色一沉“大家都对公子寄予厚望,众多的人跟随公子背井离乡,飘零异族,若公子整天想的就是这些念头,对得起那一千多名晋国士兵吗。”
重耳听得一惊,冷汗都下来了。说实话,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弄玉给他脸色看。也许是因为她身上有种令他膜拜的气质,这是经先天而生,后天绝无仅有的,集高贵与圣洁与一身的优雅之态;或许是他扮演重耳的角色太过投入,心里真当弄玉是他世上的唯一长辈与亲人。
心下惶恐,但望向弄玉的一张脸甜的简直要流出蜜来。连忙道:“重儿不敢轻忘众人的嘱托,但夫妻乃伦理之常,我是担心影响到他们的睡眠,这样下去,一旦有战事,士兵的体能便是个问题。”
弄玉见他三句话不离本行,脸色再沉,后又听他转了口风,提到战备,脸色才稍有松懈,转头问雪丹青“能不能找一处离开大营的驻地,给你们单独辟间小屋,这样方不会影响到晋兵。”
“谁?”雪丹青几乎与重耳同时色变。
“是我,索朗。”
“疯子你又来干什么?”重耳叫苦不迭。想起昨天的经历,他的身体就不由得微颤。
索朗掀开皮帐,先是恭敬万分的向重耳行过大礼,然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抬头道:“索朗有处好地方,可供圣使与各位夫人居住。”
终于说了句人话。重耳特别满意他最后一句话:可供圣使与各位夫人居住。
其它人则又羞又喜。雪丹清像是突然不认识索朗似的,盯着他发呆。她不明白这个性情孤僻,不近人情的犬戎巫祝怎么一夜间就仿若变了个人似的。
“若圣使登上”
又开始发疯了。重耳一听,吓得他几乎哆嗦,连忙挥手制止“别提,打死我也不去圣湖,湖边我也不会去。”
索朗好似吃定了他般,毫不理会重耳的抗议,竟一屁股坐到重耳旁边,笑眯眯道:“公子不想另寻居地吗?为什么不考虑上岛呢。”
众女见重耳吓成那个样,不由好奇地问:“巫真能详细说说吗?”
趁着众人注意力转移,重耳偷偷向帐门移去。若不趁机溜掉,岂不被他缠死!
“咦,圣使你上那去”
重耳忽地立定,眼中怒火腾腾,双拳紧握,喘着粗气。帐中本无风,而他竟长发飘扬,似如身在高岗沐浴劲风;索朗见此,不仅不怕,反而连声喜道:“终见圣使雄姿”
见到他摇头晃脑的,一副仰慕的表情。重耳不止是怒气全散,甚至有呕吐之感。哎!不要脸的见得多了,但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重耳一脸无奈的收拳、坐下,面沉如水。
索朗说得神情激昂。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当听到重耳落水一刻时,齐齐双手捂心,都不由向重耳投来关切的目光。
“今天我已派人与西戎、白戎联系,已定于后天登岛,各族可选三人搭档,不管用什么方法,最先登岛者为戎族之王,三族合一,共尊一人。”
重耳的心蓦地狂跳起来,不用说,这疯子准是想我去登岛。为了先封他的口,重耳定了定神,神情紧张道:“犬戎族是个最有个性的民族,这种涉及到戎族安危的事情必须由族人出面,否则用了外族之人嗯,即使胜利,恐也得不到三族的认可。”
说完又补充一句“到时说不定还会引发战争对吧,丹儿。”
雪丹清若有所思地看了重耳一眼,又瞟了索朗一眼,遂一脸无奈的点头说:“公子说的有道理。”
从她的表情里,重耳能感觉到她夹在索朗与自己间的左右为难,但她还是没有让自己失望,最终违背了族中巫真的意愿,倒向自己。不管结果如何,他感觉自己的话已经达到了期望的效果。
索朗顿时目瞪口呆,显然他没料到雪丹清也会反对于他。
话题到此噶然而止,正中重耳下怀,他正想大笑几声以示庆祝。谁料季槐竟忽然对索朗一笑,问道:“巫真为什么断定公子就一定能游过那道水域,他怎么会是戎族圣使?有什么根据?”
索朗眼神一亮,提起精神道:“昨晚我计算过,圣使在水下的时间有一百六十八息之多,而自圣湖生岛以来,还没有人能在水下超过八十四息,即使内力强过圣使的人,都在第八十三息后经脉封冻,后用绳索拉上岸,虽能活命,但亦是废人一个,而圣使不仅毫无影响,并且昨夜还大发神威。天下间,除了戎族圣使,还有何人。”
“这说词不足以证明我就是圣使吧?”重耳表情严峻的冷声道。他曾听说戎族的巫真都是世间少有的睿智之人,也许自己该庆幸,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个疯子而已。
索朗笑而不答,一只右手缓缓伸进腰间,一阵乱摸,忽地拿出数张树皮来,递到雪丹清手中“这是我族历代巫真所留的族中大事记,圣女你看看这段话。”
雪丹清神情恭敬的起身而观,半晌,她惊呼:“公子果然是我族圣使。”
重耳面无表情,奋力压制惊惧,伸手一指:“上面怎么说?”
“大意说是在八雪之年,也就是今年,公子到的那天刚好降下第八场大雪,圣使将随雪而至,救我族人”
是巧合,一定是巧合,何况我们一行来了一千余人,怎么就认定是我呢。后面的话重耳再也听不下去,此刻,他的头脑中一片空白。
“若巫真能保证公子圣使的安全,那么圣使若能令三戎合一,功德一件,何乐而不为呢。”季槐凭着数次和重耳化险为夷的奇遇,她相信,即使重耳不是圣使,也必能安然登岛。
即使是脑中一片糊涂的小凤,也被索朗可怜巴巴的眼神所惑,亦忍不住小声道:“公子不若帮帮他们,我们还要仰仗戎族甚多哩。”
“真没有危险”弄玉又问。
“本巫敢拿人头担保。”
萌儿好像听明白一些,不住的点头道:“公子就试一试吧,我们也拿根绳索扯住,若情况不妙,拉公子上来也不迟啊。”
重耳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望着满脸期待的索朗。”难怪你说与拓木簧只是利用关系,现在我相信了,哎!即使那只狡猾无比的老狐狸,恐怕也无法压服于你吧。”
索朗木然一笑“圣使夸奖了,惭愧!”
一摊双手,重耳长身而起,”说吧,现在我该做什么?”
“在西、白两族到来前,公子不妨先上岛一游。”索朗高挺的身体不再蜷缩,若大的皮帐,仿佛再也容不下他的身躯。
索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全然没有一流高手那种气势,然而重耳却能真切感觉到一股强烈无比的气息在流动。
想到要再入圣湖,他的心也渐渐冰冷,犹如圣湖之水。既然连自己的女人都被他说动,那么再坚持也没有意义,重耳看了索朗半晌,拔腿向外走去。
掀开风门。一阵冷风袭来,重耳不禁打了个寒战。望着漫天飞雪,他陡然想起去年的此时--‘彩凤楼’的雪中嬉戏,虽是贫苦,但笑声却比现在清脆了许多
站立在刺骨的寒风中企盼霉运的消退,他希望今年的圣湖会给他好运。
白天的圣湖绝对有别于夜间,举目瞭望,偶尔会看见圣湖上空闪过一道道五光十色、千姿百态、各种各样形状的光束,五彩缤纷,美丽无比。
即使众女惊叹连连,重耳也提不起兴趣。他心情惶然的向湖心小岛的方位望去。
和四面的雪山相比,小岛虽近,却远比雪山模糊,亦没有雪山的气势恢宏,但也许就因为走不近,看不清楚,反而更增添一股朦胧的神秘气息。它无疑是圣湖上最为奇丽的风景。横在水面上,边缘如刀切的截面,颜色有别于四周的白色,竟与水同色,看不清到底是泥土还是覆盖着其它的东西。
这也许是戎人宁可抛弃生命也想一睹其貌的真正原因。
越接近湖水,重耳心中愈是觉得有些奇怪之感,虽然神奇的生命之水曾施予他两次生命,但由于上次的感觉太过恐怖,导致他望水却步。
为什么同样的水,一段凝成一片坚厚的白色世界,另一段却仍能忍受这奇寒,犹自不变,巍然不动呢。
“公子,我陪你下水吧。”雪丹清银牙一咬,坚定的道。
“我也去”季槐轻松的笑道。
弄玉嘴巴动了动“还是我陪重儿吧,你们都不要和我争。”
受到这至情至爱话语的熏染,重耳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
去吧,纵是死亡又任何呢。自己一直选择逃避,从来没有真正去面对,为了这么多爱自己的女子,为了男人的尊严。重耳微微一笑,摆手道:“你们怎么能下水,我可不想让这老家伙占我女人的便宜。”
“什么意思?”萌儿不解的仰头娇问。
“你的公子还有什么好话说,若萌儿你下水,首先便是湿衣,衣服若湿”季槐娇声道。当她看到重耳回转至挥洒自如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知道岛上会有什么,但她相信,重耳也许有一天会死去,但绝不会死在水中。
“本公子这就下水一游,哈哈,先去探探路,为大家找个不影响别人休息的住居地。”重耳说完便脱掉外衣,在众人的关切眼神下,跃然入水。
水依旧那么冷,但身体里却随之上涌着一股热流,随着脚底窜向全身蔓延。更让重耳惊喜的是,水中的那股强大吸力好似突然消失。一切正常得令他不敢相信,除了严寒外,与普通的湖水并无两样。
而且水中的感觉非常奇妙,甚至是舒适。重耳不禁兴奋的在水中挥舞着手臂,回过头来,怪声道:“看来我真是那个圣使哈哈!”
岸上传来众女的嘻笑之声,索朗立如铜鼎,两眼朦胧,甚至能看见欢喜的泪滴滚动。
望着前面愈来愈近的岛影,重耳顿时忘记了昨天的可怕遭遇,连连划动双臂,溅起水花朵朵,快速向前游动。
眼看小岛愈近,重耳甚至看见水中倒影着一片绿色。可就在此时,就在进入那个倒影的绿色水域时,水温骤变,突然从及寒转至及热。看似静止的死水却滚烫如沸水,冷热交替如此突然,顿时令重耳大吃一惊,如全身被火点燃般,火辣火烧的痛。汲取上次的教训,重耳连忙运起丹田之气,一丝丝凉意虽说不能解火,但也勉强挡住这炽热的水气。
可情况竟如昨天一般,随着他的继续划行,那股热气也逐渐上升,似乎有可能将丹田的凉气完全消灭的趋势。刚才还以为万事大吉的重耳不禁暗暗叫苦,他全然没了刚下水时的兴奋之情,取而待之的是一片惊慌和后悔。想回头,但岸上的人依旧在微笑,在为他欢呼,谁也看不到平静的水下有焚身的凶险。
而这欢呼叫好之声无疑成为他回头的障碍。为了面子,为了男人所享受到的权利,重耳一咬牙,忍着双臂被弗水灼伤的可能,又向前划去。
坚持,坚持住,马上就要登陆。重耳暗暗给自己打气,可微薄的护身真气竟毫不为他争气,在热气汹涌之下,渐渐消退无踪,而他的意识被热浪烤焦,浑浑浊浊的,一片空白,终于,游弋在丹田的那口凉气”轰”的溃散而亡。
四肢仿佛被束缚,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等死,活活烤死。
知道离死不远,重耳的脑袋里开始回忆起今生的点点滴滴,从旬家村落地那刻起,到遇到小凤,然后是回天诀与子牙兵书之争,一连串的逃亡雪丹清季槐弄玉战争王都,拓王的话语
破震想起回天诀中的破震之法,重耳忽然又升起了希望,但破震能否震开围绕的热浪吗?自己还能聚集起哪怕一点点的真气吗?
试试,最后的机会。重耳索性闭上口鼻,不浪费一丝的内气,顽强的催动丹田之气。虽然很微弱,但他还能感受到藏于丹田处的奇异气脉在缓缓流动,随着”破震”诀的启动,热浪虽未像往常般震退,但全身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明朗,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也逐渐减轻,刚下水那会的舒适之感又席转而回。
重耳又惊又喜,一边催动丹田的怪异真气,一边划动双臂。若拿好奇心与生命相较,他当然更在乎生命,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快上岛。
在全身运动的过程中,已然被热浪吞噬的第一道真气竟有死灰复燃之态,而这两股真气与体外的热浪形成对垒之势,热浪愈狂,体内的真气愈是加速流动,两道完全不相干的真气在外力压迫下,竟不约而同的合二为一,共御强敌。
“轰隆”脑际一声剧响,重耳觉得全身一轻,两道真气终于合而为一,再也不分彼此,从此,”回天诀”与戎族的”易天**”彻底从他体内消失,转而取之是一道世为仅有,可遇而不可学的自然之气,全无束缚,心游天外。若不是多种机缘巧合,使他的两道不同真气灭亡,然后在重生,正符合自然之道的“花开花落,不破不立”更有圣湖热浪的强压,才能使两道个共的真气”同流合污”否则一万年,它们也是各自为政,永不往来之态。
他也许还不知道,以他现在内功的精纯、猛烈、生生不息的形态,世无其匹,即使是“剑主”若单比内功,亦要甘拜下风。因为一个取之后天,勤修得来,一个取之天地自然,如何能比。
重耳仿若躺在虚空般,再也没有寒冷和热的感觉,整个身体与天地相连,又似乎飘移于身体之外。
就在这时,他的手触及到一块泥土般的东西。
啊!圣岛
重耳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