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摸爬滚打,子弹雨里乱冲。
赵救国也没有团里士兵那种习气,衣服是经常洗,保持着在北平大学里的良好作风,用团里一些士兵的玩笑话来说:真像是小娘们!玩笑里总带着当真的成分,确实如此。
俩只老狐狸琢磨着赵救国的衣服,他们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毕竟人家也还是个指导员,还是个脾气不小的指导员,还是能三天两天拿着军区和陈司令来压人的指导员。
先下手为强,张立明没摸透周子云的心思,他觉得先下手总不会吃亏吧。
“救国,抽烟?喝酒吗?上回严团长送些东西,也没看你要过,趁现在我拿着小酒给你温温身子。”狐狸终是露出尾巴。
周子云眯着跟张立明眼神在对碰“好你个老张,跟我玩阴的。”
“我向来不吸烟喝酒,团长你留着喝吧,不过也不能太多,部队还是要注意纪律的。”赵救国没兴趣地回应。
屋子内的氛围登时冷下不少,张立明转过身,拾起凳子上放得木棍挑动火堆,让那些没彻底燃烧的柴烧得更旺些。赵救国是个愣头青,他这么想到。
“出师不利了吧,还不是得让我来。”周子云得了便宜,跃跃欲试。
“救国呀,你看你来团里也不少时间,怎么军服还是那么崭新,跟新的一样。你看我跟张团长补丁都打上不少。”
没等周子云说完,张立明听得有些不耐烦:“老周你直接明说得了,费什么尽,磨磨矶矶。”
赵救国方才明白原来有话要跟他说。
“团长你明说,有什么话我听着呢。”
周子云表情惨淡,一副穷苦农民的酸样,指着衣服上的补丁叫惨道:“哎,人家三七六团的严团长特意让我和老张上门小聚,顺便商量下大事。可我们连件像样的军服都没有,总不能跟个叫花子样去别人府上坐客吧。丢人我们不在乎,就怕严团长脸面不好搁,怎么说我们也是友军对吧。”
“对。”赵救国点下头,下意识看下自己的军装,俩只虎视眈眈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他咽了口水,有点不情愿,便打着马虎腔“然后呢?”
不是明知故问嘛,周子云没想话都说这么明白,赵救国还会充愣。
“现在没件像样的大衣,怎么去见严团长。面料吧,村里百姓上回分配的都做衣服了,百姓的衣裳我们穿着想想也不合适,更不好意思开口。团里呢,抠房梁也没抠出一件像样衣服,弄得我俩为难。”
“要不去别村看看吧。”赵救国想着,反正自己身上一件军服也够不了俩位团长穿,青黄不接,一碗水煮不成两锅米。
“现在民不聊生,能征到兵算是不错。有些人走投无路,为混口饭吃也来参加我们八路,就这水平,去哪要去。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咯。”
他也是去其它村落征兵过,对一些村落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赵救国也帮着团长寻思个主意。
“团长,我们东面五十里有个村,上个月我从那里征兵,情况知道一二。当时村里头有一户算得上是大户的人家,或许改明我们可以再去试试。”
张立明见到能捞油水的地方,也来了兴致。“你当时怎么没去跟那大户人家要点支持,宣传宣传我们八路军,弄点粮搞点什么东西回来。”
他挠挠脑勺,跟个新兵蛋子一样,说道:“团长,我是去宣传了。我没想到那户人家是群和尚,粗鲁地把我们推开,警告我们不许再来骚扰他们。八路是有纪律的,不管是土豪还是乡绅,都是百姓,我总不能强行向他们宣传吧。原则的东西还是要有的。”
和尚?团长们都挺诧异,一群和尚怎么当起村里的大户人家,放着寺庙不修行,跑来村里还俗不成。出家人不都是被人救济,怎么颠倒过来。
“反正我不晓得,只知道村民都挺敬重他们,看得出也是挺怕的。”
张立明有点小冲动,在暖和身子的刺激下,解开一个扣子,抡起衣袖,把腿往凳子上一抬,有点山大王的气魄说道:“好个不规矩的和尚,当个村里大户,其中肯定有鬼。还欺人太甚,不把我们八路放在眼里。惹毛老子,带一个连的士兵,就让他裤裆滚屎。”
赵救国连忙制止道:“张团长,我们八路也是有纪律的呀,你可不能随便就带个连杀过去。群众基础可是我们的根基,你这样做违背组织纪律,要是军区知道,该降罪。”
“开玩笑啦。”张立明心想,要是你个混小子不说,军区哪里知道。二人在心里此时已有把敲得丁当响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