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但愿我没打扰到你们。”我对面前的这一对儿男女说,尽量挺直了身板,努力让表情看起来轻松,掩饰起那些依然在折磨着我的伤痛。在我能够爬下床的那一刻,我就立即通过幽灵之眼找到了他们,然后灌下一瓶恢复药剂,来到了这里。虽然照格林的说法,我这些天几乎都算泡在药水里了,这么喝对身体的副作用只会越来越严重。
但是副作用,呵呵,去他妈的副作用!
右眼还是看不太清楚,就跟蒙了层蜘蛛网似的,好在这倒还不至于妨碍我打量他们。说实话,他们令我很失望。
娜塔莉的长发略显凌乱的挽在脑后,穿着灰色的粗布长裙,陈旧却洗的很干净。麦克戴斯的头发则乱蓬蓬的披散下来,胡子也刮的不怎么利落,穿着褐色的麻布长袍,牵着一匹无精打采的犁马,马背上驮着些零零散散的行礼总之,看上去跟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没什么区别。
呵呵,我还以为他们得有多么逍遥快活呢。
他们都没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我,眼神中多少都有那么点儿惊讶和恐慌。娜塔莉的眼睛中似乎还有些别的,但是一闪而过,我没能看清楚。我本以为她会立即扑上来,带着哭腔的对我说:“少爷,你怎么了?少爷,你怎么了?!”要知道之前就算我只是伤到了一根手指,她都会这么做。我甚至为此先绷紧了肌肉,省得这具遍体鳞伤的身体被她扑倒。
可是她没有。这让我的那些伤口更疼了。
“嘿,索萨,我们,呃我们”麦克戴斯结结巴巴的想说点什么,但是什么都能没说出来。
“娜塔莉,过来。”我压抑着自己,尽可能不动声色。
她没动,只是这么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冷漠。
“过来!”我加重了语气。
她还是没动,紧锁着眉头。好像更坚决了。
“我让你过来!”我大吼起来。扯动着声带又是一阵疼痛,四天前,它曾被一支疾冻箭刺穿。
她依然没动,只是将那双早已握成拳头的手攥得更紧。以至于带动着手臂和肩膀一起颤抖。泪水挤出了眼眶。开始沿着她抽动的嘴角一滴接一滴的滑下来。
“你还是先过去吧。没必要闹得那么僵嘛啊!”倒是麦克戴斯先开始劝她,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妄图掩藏起心中的恐惧。却没能成功,几乎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剧烈的颤抖。再加上他那副胆战心惊的模样,终于让我忍无可忍!于是我点燃了他的衣服,这就是他最后发出哀嚎的原因。
“别这样,索萨,这不是他的错!”娜塔莉连忙冲上去拍打他身上的火焰,而他却只顾鬼叫着躺在地上打滚,弄得尘土飞扬。
“你叫我什么?”我问她。
她不理我,似乎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只土狗身上。
“我问你叫我什么?!”我喊道,同时在麦克戴斯身上又加了一把火,让他的叫声更大了。
“快停下,索萨!我都跟你说了,这不是他的错!”娜塔莉冲我嚷道,同时更卖力的帮他拍打起来,以至于火苗也引燃了她的衣袖,并开始“呲呲”的灼烧。
我还以为她只会为了我这么做。
“对,她说的没错,少爷!这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诸神慈悲,这真不是我的错!求求你,饶了我吧!少爷,求求你了”麦克戴斯哭喊起来,几乎整个身体都已被火焰包围。可事实上我一直在控制着火势,基本没让它们碰到他的皮肉。
只是些热浪而已,却已让他原形毕露。
“那又是谁的错呢?”我冷笑着问他。
“没有谁的错,索萨,我们只是不想待在空山镇了。我们要离开那儿,这是我们的自由!”娜塔莉头也不抬的对我说,似乎她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包围麦克戴斯的火焰上,就这么无休止的为他扑打着。任由火焰熏黑了她的脸庞,烧焦了她的发丝,至于那双瘦弱的手臂已经有好几处被烫伤了!
“自由,你还知道自由?跟了诗人果然是学问见长呀。”我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笑声中充满讥讽:“我承认这是你们的自由,你们随时都可以走,也没人稀罕挽留你们,但是总该跟我说一声吧?娜塔莉,总该跟我说一声吧?!你像个跟屁虫似的跟了我这么多年,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我现在跟你说了,索萨。”她冷冷的说。
“去你妈的,贱人,你没资格这么跟我说话!”说着,我一火球扔了过去,让它贴着她的脸颊飞过,还点燃了几缕她散落开来的头发。这个动作又扯到了伤口,我不知道是否又有血从缠满身体的绷带中渗出来,也不在乎,反正我现在几乎每动一下,都会把某一处的伤口撕开。
她却直接将那几缕发丝一把扯了下来,用那只被烫得赤红的、起了水泡的手。然后面对着我,直视着我,指着自己的脸对我喊道:“你应该往这里招呼,索萨!”
我愣住了,看着她那双被怨恨所填满的眼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这些天来麦克戴斯都跟她说了什么,或者她自己都想了些什么,以至于让她变得跟记忆中完全相反,就好象变了个人!我甚至,我甚至被吓到了,只是这么呆呆的看着她。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只剩下麦克戴斯那声嘶力竭的哭嚎。
“想让他活着,就过来。”不知愣了多久,我才这样对她说,语气中与其说威胁。倒不如说商量更贴切。
“你一定要这样么?有什么意义呢?”她摇了摇头。
“过来,否则我就烧死他!”我挥舞着双手的火焰冲她大喊,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她这种令人窒息淡漠。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她的双手上,她还在徒劳的为麦克戴斯拍打着,就像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手都快被烤焦了!
这次,她终于走了过来。
谢天谢地!
我立即驱散了麦克戴斯身上的火,他却还在那儿本能似的翻来滚去,虽然长袍都几乎被烧烂了,身上也都沾满了沙土和灰尘,但是他浑身的灼伤加起来都比不上她那一双手!她只是站在我身边。我甚至就能闻到些血肉焦糊的味道。
“你知道我在念桥上伤的有重吗。娜塔莉?”我这么说着,却不再看她,我不想看到她蓬头垢面的样子,也不想看到她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更不想看到她那双我再也认不出来的眼睛:“我昏迷了整整三天。直到今天才能勉强站起来。我甚至还消化不了东西,只能把那些营养药水从喉咙里灌进去。看看,娜塔莉。看看!”我扯掉胸前的铠甲,烧掉衣服和绷带,露出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胸膛:“我浑身都是这样!”
我想她会在下一秒哭出来,扑进我怀中,抱紧我,向我道歉,央求我带她回去。而我会拍拍她的头,一把火烧死那个诗人,然后我们就能回到从前,该怎样,就怎样。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咬着牙。
不,这不是她说的,这不可能是她说的。
我一定是幻听了,这是很有可能的,没准儿我就被星辰的某一枚冰锥伤到了耳膜,对,对,对,我一定是幻听了。
我他妈的一定是幻听了!
我挥手放出一片火海,把她和麦克戴斯之间的所有区域点燃:“我给你个选择的机会,娜塔莉不,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亲爱的娜塔莉,你不配!”我不知道在说出这番话时我的表情是怎样的,但它一定已经在这熊熊烈焰的照耀下扭曲了:“所以你来选吧,麦克戴斯,伟大的、浪漫的诗人!走过片火海,我就让你带她走,如果你不愿意过来,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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