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侍从生恐不一天内不能折返,故而具图不全;第二天,陈周正欲再派侍从朝西探路,却被回纥兵丁严厉阻止,说道西面路途坎坷,多有险峻的沟壑,若不熟地形,性命堪忧。陈周虽深觉有异,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作罢。
回纥人言道他们的“主人”两日后就会“回来”两天过去,沈珍珠仍未见那“主人”的身影,第三日晚膳时,那领头的回纥人正好在场,她不禁开口问询道:“你家主人为何迟迟不至,莫不是避而不见吧。”
领头的回纥人眉头也不皱一下:“太子妃娘娘过虑,想是路途有所耽搁,我家主人是何等人物,有什么避而不见的!”那神气,对他们的“主人”竟然是相信、推崇之至,这种信赖由心而发,毫无迟疑与犹豫。沈珍珠心中一动,这样的神情,在许久以前的回纥,在一些回纥的眼中眸里,她似乎见到过。
他们的主人是谁?
在回纥,谁还有这样的威望与气势,让这一干人甘心服从与效命?
她曾经猜想过是叶护。
可这不是叶护的风格。叶护年少气盛,没有这般的耐性。更何况,没有这样的必要。
夜凉如水,星空寥落。
沙漠绿洲的深夜,有着寂静空山般的静默,近处远处房舍的灯火已经全熄了,那是为防夜间有人发现这片绿洲吧。独自坐在湖畔,零星的几个回纥兵丁往返巡逻,并不上前打扰她。
这是茵茵绿洲,给这荒凉大漠增添无限生机。然而,若心是荒凉,该拿什么涂抹色彩呢?
从久远的过去开始,她就象在沙漠中不断前行,明知步步维艰,依旧向着那金色的流光溢彩的方向坚实踏去。刚开始行进的时候,那些光如此清晰,清晰得不断在眼前晃动,不断地闪现幻化成瑰丽的想像,美丽而充满希望。一开始的起点,不断的前进,最后的终点,却始终遥不可及。
就算是到了今日,她依旧在走着这条路。
路越走,越漫长;心越沉,越荒凉。
“哔!”耳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闷响,沈珍珠瞬的抬头,夜空中划过一道蓝色弧光,光芒乍明即暗,转瞬光影皆灭,若非沈珍珠此际坐在湖畔,决难听到看到。然而这绿洲中随即有了些微骚动,那三两个巡逻的回纥兵丁均是背脊一挺,再过一会儿,那领头的回纥人带着三五个兵丁,一阵风的由她身侧经过,连看也来不及看她一眼。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沈珍珠昂首朝那领头回纥人走的方向望去,却见他们走得极快,转眼间就不见踪影。
没有多久功夫,低微的说话声由远及近,沈珍珠再度抬首,人影重重如山峦叠嶂。渐渐的看清楚了,一大群回纥人正簇拥着一人,众星拱月般,朝这个方向行来。
沈珍珠缓缓的站起身。
虽然群星寥落,她依旧看得如此清晰;虽然她看得如此清晰,她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人也看见了沈珍珠。
他停下脚步,随意一笑,意态中自含慑人魄力,将腰间弯刀随手朝后扔去,随即有人弯腰接住,一众回纥人均恭身后退,一时都不见了。
他笑着说:“见到我就算十分惊诧,也不必吓得流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