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两声骨响,叶护右臂剧痛难禁,软软的垂下,脖上凉透,默延啜已将弯刀比至他的颈下。
千百名叶护麾下士卒见形势陡然一变,不过瞬息之间,主帅已然被擒,不禁挥刀蜂拥而上救主。
默延啜怒目一横,喝道:“还不赶快退下!”士卒们面面相觑,他们本就多半识得默延啜,以前以为可汗已死,未料他不但没死,还这般的英武过人,今日目睹亲见,为积威所慑,竟环伺在旁,不敢轻举妄动。甚有不少士卒再起仰慕之心,只觉可汗方是回纥人真正的英雄,不愿上前围攻。
“全都住手!叛贼叶护已被本汗拿下!”
默延啜气沉丹田,以丹田之气将话一字一字传开,声撼四野,竟令这打斗纷杂的战场上人人均能听见,叶护一方的回看主帅已被制住,皆慢慢放下手中兵刃,错愕无措,站在原地不动。詹可明发出一声喜悦的长啸,李承宷、程元振率一众人马越众而出,团团将默延啜与叶护围在中央,李承宷下马,拿出绳索,将叶护牢牢实实捆住。默延啜收刀,缓缓后退两步,方站稳身子。
沈珍珠立在山丘上观战,一时见旌旗混乱,双方士卒驰突砍杀,有的倒下,有的奔逃,默延啜带出的回纥和大唐侍从中多人被砍翻马下,或全身浴血受伤。随即看见默延啜单骑杀向叶护,距离很远,她看不清交战的具体情形,但见弯刀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她的目光紧随那道光芒,心中忐忑。此际终于看清默延啜成功擒拿下叶护,她的心方由半空中落下,对身侧哲米依喃喃道:“谢天谢地。”哲米依眺望见李承宷安然无恙,也轻轻舒了口气。李豫紧锁眉头,目盯战场,默不作声,仿佛身畔没有沈珍珠与哲米依两个人。
叶护虽然被擒,却是睨目傲气不减,哼哼冷笑,对默延啜道:“没想到父汗这样命大,居然还没有死!”
默延啜道:“数月以来,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要下这样的毒手?”
叶护傲然昂首:“父汗对我恩重如山,只可惜,却不能给我我最想要的东西汗位!”
“汗位。”默延啜蔑笑“你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心?”
“就从当年义母救起我的时候,从她说要带我去大唐的时候。”叶护嘴角轻撇“从那时起,我就恨自己,身为男人,居然要一个女人来救助和保护。所以,我没有跟她回大唐,我跟从着你,拼命的习武、学文,就是要让自己无可伦比,我要做回纥汗国的主人,有朝一日,更要当天下之主!父汗,你是我此生最敬佩的人,可是为我的大计,我不能不这样做!”
默延啜点头:“好,有志气!咱们回纥要的便是有气魄的男儿,而不是懦弱求全的孩子!可记得我当年教你大唐史话,说起三国故事,那一句‘既生瑜,何生亮’?你行事不择手段,有我一日,决不能让你将回纥弄得内乱迭成,自相残杀,四分五裂!你今日命丧我手,合当如此!”
叶护双眼左右一瞟,哈哈大笑:“你看那是谁?有大唐公主在,你真敢杀我!”
默延啜朝右看去:拥护叶护的德里克、药勿葛、勿里用三部族首领方才激战不曾留意到他们去了何处,现在由后营纵马驶来。其中一骑上押解着名女子。
那女子身着大红长领女装,髻上戴金凤冠,簪钗双插,艳丽中兼有不可凌越的高贵端庄,正是回纥可贺敦、大唐宁国公主李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