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哪根筋。
不过,她脸色的确是有够难看的。
而且明礼也在歙州这么多年了,温三姑娘是偶有骄纵,但不是个火爆脾气,更不是一点就着的,真说起来,她其实算是难得的平易近人?
今儿这是怎么了……
明礼忙进了门,等走近了,发现自家表姑娘望着温三姑娘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干巴巴的咳了声:“表姑娘,您没事儿吧?”
“没什么,那就是温桃蹊吗?”
她直呼姓名,显然刚才打过了照面儿,再联想到温桃蹊的脸色,明礼心道完了。
他把目光转投向周掌柜,可周掌柜哪里敢说啊,便只当没看见,别开脸,理都不理他。
胡盈袖又问了他一面,明礼才僵硬着嗓音说是:“那就是温家三姑娘,先前主子跟您提过的。”
“有意思,真有意思。”
她往前迈开两步,想了会儿,又叫明礼。
明礼跟着凑上前:“您说。”
胡盈袖手上的锦盒往明礼脸前一递:“送去温家,就说我送温三姑娘的。”
明礼一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看这铺子里气氛诡异,傻子都猜得到,刚才肯定不是一团和气的碰面。
但周掌柜不说,他总不能问表姑娘。
明礼抬手把锦盒接了:“那我先送表姑娘回府吧,主子叫我跟着您,您还要逛,我可去不了温家。”
逛是没逛多大会儿的,不过胡盈袖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闲逛的心思就淡了,不咸不淡的嗯了声,就提步出了门,再没跟周掌柜多说半个字。
送走了两尊大佛,周掌柜才再抬手抹汗。
小伙计猫着腰,探头探脑的凑上来:“掌柜的,刚才为了那镯子差点儿没打起来,这胡家姑娘怎么又要把镯子送给温家姑娘去?”
周掌柜黑着脸骂他:“滚滚滚,干你的活去,她爱送给谁送给谁!”
·
陆景明这两日有事做,大事。
身边突然多了个表妹,住在他府上,母亲的意思,他又心知肚明,打发是打发不走了,跟家里关系闹的僵,但亲娘还是要心疼的,敷衍过去算了。
但是他敷衍,外人可未必敷衍。
温家兄弟对他不太有什么好感,要是再带着个表妹,温家兄弟岂不是更看不上他?
还有他的小姑娘。
所以他打算,再多用些心思,先把小姑娘讨好了,比什么都强。
明礼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自家主子在傻笑。
陆景明突然回了神,一拧眉:“不是让你陪着盈袖吗?”
明礼猫着腰上前,把锦盒拿出来给他:“表姑娘买了个玉镯,还遇见了三姑娘,叫我把镯子给三姑娘送去,我就送了三姑娘回府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低头看。
他主子面前摆着好几块儿玉石毛料子,一块儿比一块儿值钱。
不用问,又是给三姑娘准备的。
旁边儿还放了一幅画……
明礼仔细看了眼。
桃枝配梨花。
他有些走神,陆景明问了什么,他没听清,直到陆景明又沉声叫他,他才啊一嗓子:“主子是要给三姑娘雕个手把件吗?”
陆景明看看面前摊开的东西,嗯了一声。
小姑娘的名字从“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而来,他想了好长时间,才想到,桃枝配梨花,又柔婉,又嵌着她的名字。
雕个手把件,或是玉佩都好。
余下的边角料子,还能给她做耳坠子。
陆景明拿了块儿料子,握了握:“盈袖是怎么回事?”
明礼这才猛地响起来,他是有正事儿的!
他呀了一声:“只顾着看您这些东西了。主子,我觉着您要不回家一趟,去问问表姑娘。本来表姑娘在铺子里挑首饰,叫我去给她买吃的,我回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三姑娘要走,呲哒了我两句,而且脸色实在难看极了,我也见过三姑娘这么多回,这真是最难看的一次了。而且这镯子……”
他犹犹豫豫的,最后把锦盒老老实实的放到了陆景明面前去:“要说表姑娘想送三姑娘,两个人就在铺子里见过面的,怎么不送?”
陆景明担心的正是这个。
胡盈袖的性子……她喜欢闹,太喜欢闹了。
小的时候她经常到家里去小住,母亲也很喜欢她,性子活泼,就是喜欢恶作剧,折腾完了别人,把人家惹生气了,她反而更加高兴,没事儿人似的。
他的小姑娘不是这样的人,身边也没有这样的人,第一次见盈袖,要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那八成是被气着了。
陆景明的手不自觉的摸上那锦盒,材质挺一般的,果然是小铺面里的东西。
他把锦盒的盖子打开来,低头去看,眼中一亮。
好润透的一只镯。
用料虽算不上绝佳的,但也属上乘中的上乘了,他见惯了各种好的玉石料子,一眼看去,都觉得这镯子不错,姑娘家戴在腕间只会更好看。
不过……小姑娘一向喜欢美人镯,娇俏灵动,他每次见她,她腕子上都是不一样的美人镯,且她的镯子,基本都是带阳绿,带春彩的翡翠镯子,羊脂玉啊,东陵玉啊,各色玛瑙啊,不是说不好,但人嘛,就是有个喜好,她更喜欢翡翠而已。
这只羊脂玉的镯子,其实叫他一下就想到了林蘅。
淡如水的性子,通透伶俐,这镯子真的很适合她。
但盈袖和小姑娘之间……恐怕没那么简单。
陆景明有些坐不住,站起身来:“盈袖就没跟你说别的?”
明礼跟在他身后,一递一步随着他出门,却看他走的急,脚下生了风似的,心下又无声叹息:“没有,提都没再提三姑娘……啊,对,表姑娘是问过我,那是不是就是您提过的温家三姑娘,我说是,三姑娘说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陆景明脸色一变。
在那铺子里,两个姑娘正面交锋了。
他不用问也猜得到。
至于跟着镯子有什么牵扯……他嘶的一声:“你今次倒伶俐,没带着镯子直接去温家。”
明礼心说我哪儿敢呐,嘴上却不敢吐露半个字:“我看三姑娘那样子像是生了好大一场气,也不知这镯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万一送去了,再惹得三姑娘更生气可怎么好,当然不敢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