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那两个监视侧翼的斥候之一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校尉,那边的人马打上去了!狗剩子还跟在后面监视着,俺先回来报告。”
吴副尉抢在前头问道:“甚么打上去了,谁打上去了?”
那斥候瞧了一眼陆鸿,见他点头,便道:“是咱们侧翼的那队人,俺们瞧得真真的,已经箭上弦刀出鞘,正悄悄地向闫集前进。”
吴副尉又问:“那是友军?”
那斥候却没再答话,一来他也不敢打包票,二来他们的陆校尉此时正拿眼睛死盯着对面灯火通明的闫集,并没有示意他开口。
吴副尉讪讪地闭了嘴,有些尴尬地偷瞧着陆鸿的背影,余光一扫,却见那杨智正一脸怪笑地瞧着自己,登时火冒三丈,心里寻思着如何找个由头儿整治一下这个死胖子!
果然不一会便见一彪人马借着月色的掩映,正分作两列纵队,从几里外显出影影绰绰的模糊身形,如果不是刻意去找,确实很难发觉这拨人的踪迹。
这拨人在浓浓的夜色中难以计数,不过陆鸿已经目测出来,也就二百人上下。如果真如三流子所说,闫集只有二三百敌人的话,那么他们还是有很大把握奇袭成功!
不过陆鸿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吴副尉见他迟迟未动,有些急了,挨到他身畔道:“怎么啦陆校尉,那多半是友军,咱们甚么时候上,可莫叫别人抢了头功啦!”
陆鸿示意他稍安勿躁,转身向几个队正下令道:“杨智,你带两队从西侧迂回过去,四声短号为令进攻,二短一长解除命令,无号令就等到日出自行撤离寻找突骑军会合。”他见杨智领命去了,便接着下令:“吴副尉带三个队留在此地,三声短号为令从正面佯攻;我带剩下的人绕道东侧接应友军——如果是友军的话,三声长号全员立即撤退,违令者斩!明日午时之前南面小刀山集合,过时不候。”
所有人都压低了嗓门吼叫接令,四百余人顿时分成三部,各自分散而去。
陆鸿等人还未转移到位,便听得闫集那边一声鼓响,号角齐鸣,集镇中央竖起一杆大旗,无数的呐喊怒吼突然爆发出来!紧跟着漫天的箭矢破空之声和惨叫呼号接连响起,陆鸿暗叫不好,抬头望去,只见闫集大小巷陌民宅之中涌出无数人影,个个盔甲鲜明,刀剑林立,少说也有一二千人!
集镇外夜袭的两百多人顿时被洪水般的敌军淹没。
陆鸿一面命人加紧埋伏,一面叫来号手,约了三声短号,吴副尉那边果然喊杀而出,逼到集镇附近操着弓弩远远地一通乱射。闫集中杀出来的敌军气势一滞,分出一半人马回到镇中抵挡,夜袭的军队由两名军官领着,顿时突围出来。
陆鸿这边又是四声号响,闫集西面也爆发出厮杀声响,那是杨智的两队人马,一时间闫集三面开战,乒乒乓乓打得不可开交。闫集的守军不敢大意,只派出四五百人追击夜袭的军队,其余人马尽皆缩回镇中,分头抵挡西、南两面的进攻。
这边眼看着夜袭军向这边撤来,陆鸿打个手势放了过去,等到追击的人马刚到,便效仿?水北岸故事,早已埋伏好的人马一齐杀出,敌军惊慌失措之下不及结阵抵抗,便被陆鸿障刀起落,将领队的校尉斩下马来。
其余人稍稍顽抗一下,被青州军狠狠一冲便一哄而散,丢下百十具尸体退回镇里去了。
陆鸿连忙下令吹三声短号,南面的吴校尉和西侧的杨智相继退了下来,闫集中的敌军受了小挫,又不知夜色中来犯者几何,因此龟缩在镇里并未追赶。
那拨夜袭军不远不近地跟着陆鸿的队伍缓缓向后退却,两方都不打旗号,也无明显标识,谁也瞧不出谁是甚么路数。
四路人马在几里外的小刀山脚下会齐。陆鸿这才分辨清楚,那队军衣衫杂驳,手里操着各色兵器,有横刀障刀、弓箭弩箭,还有一些扛着棍棒铁锤的,都在左近傻愣愣地站着,瞧稀奇一般看着这批进退有素的正规军。
两个军官模样的被十几个还算精悍的围在中间,看不清面目。
陆鸿猜想是当地自发聚集抗敌的散兵乡勇,因此也没有太过在意,叫自己的兵匀出一些口粮,命小五子送过去,顺便问问话。
如今已是什长的胡小五带着自己手下的几个兵,一人背着一个装着干粮的褡裢,走过去送给了那群人。
这时那人群中有个惊讶而熟悉的三河镇腔调叫道:“恁是上河村的胡小五不?”
小五子吃了一惊,在人群中找到说话的人,见那人正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小五子像见了鬼似得,回过头一个劲儿地向陆鸿招手。
“鸿哥,快来瞧,这俺们村儿的二柱子啊!”他喊道。陆鸿一怔,随即隐约猜到了这群人的来历,慌忙拔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