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从申时吃到戌时,这才散场。邓家人与陆鸿等相携相送出门而去,却在院中巧遇刚刚打算离去的容姑娘。
邓波便举手招呼:“容姑娘,这才歇下?”
容姑娘盈盈一礼,道:“多谢大人挂碍,刚从广平郡主门下出来。”
陆鸿一听,当即竖起了耳朵。只听容姑娘接着道:“正要回教坊去。”
吴卫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跟着便做了个鬼脸,仿佛在说:你瞧,广平郡主果然在这。
邓波道:“姑娘慢走!”
容姑娘点点头,与陆鸿前脚后脚出了院门,来到那条巷子里。
邓老帅他们此时已先行到巷外,早先开门的那小厮牵着几匹马,一言不发地在大路上等着。
两人无巧不巧地并着肩往外走,走了几步,陆鸿便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故意放慢脚步,落在了后边。却见那容姑娘神色如常,似乎并不以为意。
陆鸿顿时便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暗道:陆鸿啊陆鸿,你可真正是“小心狷介,不敢行也”,人家姑娘倒比你磊落得多了!
尚未走到巷口,街肆当中的灯光喧嚣好像突然打破尘封一般,各种光线、声音全然鲜活起来。
不多时所有人便都已等在了巷口,乐匠们纷纷向容姑娘辞别,三三两两各自结伴而去,此时教坊的马车也缓缓驶来。容姑娘回头向大家轻声告辞,便往马车而去。此时忽听大街上有人呼喊:“陆大人,陆大人!”
陆鸿昂首望去,只见街心来来往往的人影中挤出一人一马,竟然是兵部司郎中汤柏,牵着迟行左右避让着走来。
陆鸿心道:好哇,总算逮到这胖子了,省的明个到兵部跑一趟!
腹诽之间,汤柏已连人带马到了近前,先向邓锦行礼,再纷纷与众人相见。迟行见了陆鸿,当即甩甩头挣脱汤柏的手,急走两步挨到陆鸿的身上。
陆鸿亲昵地摸摸那一头银灰色鬃毛,指着迟行向汤柏道:“老汤,马用完了吗?”
汤柏当即向他赔罪,拱手道:“昨日实在是事情紧急,赎罪,赎罪则个,改日一定亲自登门拜谢……”
汤柏后面说的甚么金容并没有听见,马车已经渐渐远离了崇业坊,她此时的心还在嚯嚯直跳,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太阳穴上血管里汩汩的流动声音!
她惊魂未定地将窗帘牵起一条缝隙,偷眼打量着来路。
还好,已经瞧不见那些当兵的人影了!
是的,她一眼就瞧出这几个人是当兵的,而且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军人!特别是那个老头左右手边的两位!
她所想的那两位就是邓澜和陆鸿……
当然了,她能这么想并不是因为她已经仔细观察过那几位——邓澜倒不用观察,成日里板着脸一身的杀气,叫人这般“误会”也是情有可原,但是金容之所以这么看陆鸿,还是因为那匹马!
迟行,对,是叫这个名字。她还记得那个姓张的小兵,在六乘驿东杀死了那位大将军的儿子以后,就是这样叫这匹马的!既然有“爱屋及乌”这个说法,那么“怕屋及乌”这个显然也是说得通的……
因此她本能上觉得,这个令自己恐惧的人,肯定和那位邓大爷一样,也是个凶神!
天哪,自己刚刚还在那狭窄的巷子里和这种人并肩走着!
刚才乍然见到那位胖老爷牵着马出来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么害怕。她月初拼了命地从青州教坊撤借回到京城,甚至不惜为此花光了她的所有积蓄,就是为了躲避那件叫她整日噩梦缠身的事情!
那太可怕了,七个人,一眨眼的功夫就都倒在了血泊里!
但是更加教她后怕的是,如果没有那个姓张的小兵,自己如今会是怎样的处境。
对了,她应该问问那位姓张的小兵怎么样了,别人为了她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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