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事。
朱福显然没想到当年的七品校尉,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摇身一变,成了穿绯着赤的将军!他立即将眼前的人与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陆将军联系到了一起,顿时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道:“原来您……您就是平海军的陆将军?”
陆鸿呵呵一笑,说道:“没错啊,我就是。你们东家忙得很啊,成日里也不见个人影,我正找他有点事哩!”
朱福紧着过来作了个揖,恭恭敬敬地说道:“还不是托将军的福,东家上北边做事去了。家里的事情小人能做几分主,将军若是有甚么难处,可以向小人说说,未必需要等东家回来,以免误了将军的大事!”
陆鸿笑道:“难处是没有的……你能做主最好,今明两日若有闲暇,请派个人到平海军来相商!”
朱福连忙答应,并且一直将他们送出青龙港。
陆鸿他们回到大寨时,冯纲正和范翔凑在一起,蹲在紧闭的指挥所门前交头接耳地商量着事情,身前地上还摊着一张纸,密密麻麻地写着小字。
这两个桃李园案被贬失散,又重新聚到一起的同僚,此刻就像坝集牌楼下蹲成一排揽活干的长短工,灰头土脸的为了讨生活而贱卖着力气。
而守在指挥所两边的亲兵们就这样看着他俩,一脸无奈的表情。
“将军!”四个亲兵见到陆鸿同时挺立行礼,将冯纲和范翔两个吓了一跳。
“大人,你可回来了……”
范翔拍拍裤腿站了起来,拿着地上那份稿纸,递给了陆鸿,“您瞧,冯参军刚才找到职下,商量这份《蹴鞠练兵章程再稿》,说是在初稿的基础上又改进了不少。”
这时冯纲一脸尴尬地也站了起来,拿着身段给陆鸿行礼。他没想到刚才的那副失礼样子竟然给陆大人瞧去了——这老范也是的,如今怎么就染上这种坏习气,简直是斯文扫地!
他似乎忘了,刚才范翔十分自然地往地上蹲的时候,他几乎也是毫不犹豫地跟着蹲了下来。别说,这比站着说话省劲儿多了!
就是猛可里站直的时候有些头晕……
冯纲现在的眼睛就有些犯花,他虚晃了两步走到陆鸿身侧,指着稿子上的几处重要改动,说道:“职下曾经按照大人的想法拟过一份初稿,您是看过的。但是回去之后仔细琢磨一遍,发现有些地方不大合适,比如这个一场蹴鞠赛的时长……”
冯纲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加上范翔的劝解引导,已经渐渐整改了一些臭毛病。要放在过去,他不可能直言不讳地说“不大合适”,而多半会用“还能精进”、“或可增益”……
“慢着。”陆鸿打断了他道,“咱们先进去再说。”
冯纲左右一瞧,发现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不好意思地笑笑,伸手请陆鸿先走。
这时范翔说道:“纪常,你既找到了正主儿,那就自个儿汇报罢,我还得到杜佐使那边瞧瞧,一大早就说有事找我!”说着向陆鸿拱手示意,“大人,没啥事儿我先去杜康那了,听说从姥姥山上引泉水的事情有点儿棘手。”
陆鸿摆摆手说:“去罢,这里暂时不用你,另外帮我再催催杜康,搞个工程费这么大劲儿,我的哨楼还等着改建呢!”
范翔“欸”了一声,便拎着袍角急匆匆地走了。
这两个人说话间写意自然,既不多礼也不啰嗦,谁也没把谁当外人。冯纲虽然已经在平海军见得多了,却还是有些不大习惯这种办事作风。
陆鸿向江庆说了句“你要不忙也来参详参详”,便迈步走进了指挥使。
江庆把缰绳交给卫兵,笑道:“您又没给我指派事情,我能有啥忙的!”说话间也跟了进去,他在军营里呆得惯了,对他们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接受起来就要更快一些,而且看上去还颇为受用。
陆鸿一面往大案后面走一面说道:“不是我不派给你事儿做,你是指挥副使,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过问,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纪常,我不是叫你——到处走走瞧瞧,和做事的人交流交流,总能发现问题,也能找到事做!”
江庆笑着答应一句,说:“回头我找每个人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到军户中间去看看。”
冯纲跟在末位,一道儿进了门,就听陆鸿说了一声:“这就对了,小金子,看茶——你们两位先坐,我瞧瞧这份稿子再说。”
他径自走到大案后头,就着灯光逐条地看了起来。
冯纲坐在江庆对面低一位,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大人挑出甚么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