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他都是用一种平和客气的语气,像是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彼此寒暄。
但是除了毕大维没有为难信使,并将那个送信的小兵客客气气地送出城外,这封信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二封则是用颇具诚意又颇为强硬的语调,劝毕大维及早回头是岸,并释放清灵军的指挥使雷文耀,不可一错再错!并且提出愿意为他作保,请求朝廷从轻发落。
这封信从六月十一送到妫州城之后,一连三天仍然没有等到任何答复。但是在第四天,也就是六月十五这日,毕大维命人送来了那二百多假“神武卫”的首级。
第三封信却是发给朝廷的,他请求丰庆帝下诏书,对广边军拥兵自重、据城违命的行为从宽处置。这封信一式两份,不仅通过蓟门关发往神都,而且抄送了一份到妫州城。
六月十八,毕大维大开妫州四门,释放雷文耀,并派骑兵将其送入蓟门关。他同时上表朝廷,痛陈己罪,甘愿认罪伏法。
六月二十,陆鸿派古超兴持右鱼符前往妫州城,接收广边军,并将毕大维及一干从犯军官统统关押下狱。同时他也遵守承诺,不仅善待投降是士兵,而且并没有对这些收押的军官们予以刁难。
这一连串的事情看起来进行得十分顺利,我们的陆鸿其实已经陷入了重病的折磨之中!
就在那天洗过澡之后的晚上,他突然大发高烧,军医用药两日后病情稍稍减退,但是第三日又开始头痛发热,之后一连几日都在反反复复当中度过。
并且他的病情从六月十三开始急
转直下,进入了彻底严重的境地之中,他的皮肤开始呈现病态的红色,神智也愈发模糊,基本无法理事!
陆鸿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趁着偶尔的清醒,坚持完成了《战后陈述》的整理,以及成功降服广边军的第三封信。
如果毕大维足够细心的话,他就会发现第三封信的笔迹和前两封都不一样,因为那是陆鸿躺在病榻上口述,而范翔代笔的!
六月二十陆鸿甚至都没能亲自前往妫州接收广边军,而是提前委派了老成持重的古超兴,作为古超兴的副手一同前往的,还有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赵清德。
因为此时他的病情使得他睁开双眼也不能够——他昏迷了。
六月廿二,就在陆鸿昏迷的第三天,陈三流七天之内骑马往返狂奔一千二百里,从保海县官医馆将高健带到了广边军大寨……
如今大伙儿就等在广边军指挥所的屋外,焦急地听着里面的声音。
不一会外门响动,王正刚刚从草原上巡视回来,正急匆匆地往里走。他一回大寨就听说高医正到了,因此连衣甲都没来得及脱下,就满头大汗地冲进了指挥所来。
“咋样了?我三哥哩?”王正抓住小五子一叠声地问道。
胡小五连忙示意他噤声,指了指房门压低了嗓音道:“你小声点,别打扰到高医正——你三哥在睡觉,他累坏了……”
王正连连点头,向紧闭的大门看了两眼,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很难有甚么结果,便道:“我先瞧两眼三哥去!”
胡小五点点头,叮嘱他道:“他在自己房里,去那也小声点,别把他吵醒了!”
“欸!”小王正满口答应,转身便出了人群。
他轻手轻脚地经过两间兵舍,来到三流子所住的屋子,门外两个把手的亲兵,见他过来都默不作声地行礼。
王正猜想这是他五哥安排下的,为了防止三流子免受打扰,事实也是如此。
他向那两人点点头,踮着脚尖走到窗下,透过窗棂间的空隙向里面望去。
只见门内一张小床,三流子正穿着一身破烂袍服,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均匀而贪婪地打着呼噜,一头乱发像鸡窝似得堆在脑袋上,脸颊和眼窝都深陷下去,唇边也满是未经打理的胡茬子。
这形象简直与平日里那个玩世不恭的三哥判若两人!
王正感觉到喉咙被甚么东西哽住了,他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转身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间屋子。不一会他便从斥候营里抽调出十几个斥候兵来,将这间屋子团团围住,不再允许任何人接近十步之内……
时间从这一天飞快地转到了六月廿五,陆鸿在高健的精心医治下,病情渐渐好转。
同时广边军大寨接到了朝廷的制授文书,封陆鸿为从四品上宣威将军、守正四品下左千牛卫中郎将、加勋正四品上轻军都尉,除平海军指挥使,由原指挥副使江庆代职接任;除广边军指挥使,由花源接任。
诏令特恩,着左千牛卫中郎将陆鸿自恢复起,入京休养……
(感谢书友38755197的纵横币捧场,感谢推荐票和订阅支持,今日起正常六千更新。)